第16章 一张床,躺着五辈矮老太爷(5 / 10)
磨出的面粉细腻如丝,能透过细纱网,蒸出的馒头白得像雪。
在何家的家族传统中,当有了亲生后代,绰号前便会自动加上“老“字;
若父辈尚在,则加两个“老“字;
这种称谓如同年轮,清晰地记录着家族的辈分,村口的老槐树上,就刻着何家历代的绰号,从“矮子“到“老矮子“,再到“老老矮子“,每一道刻痕都浸着岁月的包浆。
老矮子的父亲,便是老老矮子,他在一次赶场时,意外走失,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仿佛被神秘的力量带走,只留下无尽的思念与谜团。
那天是重阳节,他背着一筐精心雕刻的石制烟嘴去赶集,烟嘴上刻着“寿“字纹,是准备换些过冬的棉被的;
有人说看见他在集市口被两个穿中山装的陌生人拦住,三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就跟着走了,筐子留在原地,烟嘴散落一地;
也有人说他是被山神请去刻神像了,因为那天山神庙的门槛上,突然多了几个崭新的刻痕,和老老矮子的手法一模一样。
每当老矮子回忆起父亲,眼中总会泛起泪光,他常常会在父亲失踪的那条小路上徘徊,期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他会仔细观察路边的一草一木,试图从这些熟悉的景物中,寻找到父亲留下的烟袋锅或是衣角碎片;
有时,他甚至会在小路上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与路边的树影交织在一起,像是在与父亲进行一场无声的拥抱。
若老老矮子的父亲还健在,才有资格被称为矮老爷子,而矮老爷子的父亲,便是那令人敬畏的矮老太爷。
试想,一张床上同时躺着五位矮老太爷,最年长的那位该是何等高寿!
他们盖着的棉被,是用五代人的旧衣拆洗后重新纺织的,布纹里还能看出不同年代的花样;
他们枕着的枕头,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和柏叶,散发着驱虫辟邪的清香;
这不仅是家族长寿的传奇,更像是一个被岁月尘封的秘密,等待着后人去探寻其中的奥秘,感受家族传承的深厚底蕴。
家族中珍藏着一本古老的族谱,用桑皮纸装订而成,纸张厚如纸板,边缘已被虫蛀得残缺不全,上面还留着老鼠啃过的齿痕,记载着每一代矮老太爷的生平事迹。
那是家族历史的见证,也是传承的纽带,族谱上的每一个名字,都用毛笔正楷书写,旁边标注着生卒年月和主要事迹——“何老栓,享年九十六,擅长打尖窝眼,曾参与龙王庙修缮“,“何石头,享年八十七,发明'双凿并用法',提高工效三成“
族谱被视为家族的珍宝,每逢重要节日,何家都会将其供奉起来,摆在祖先牌位前,牌位上的黑漆虽已剥落,却依旧透着庄严,举行庄重的祭祀仪式,摆上刚出炉的玉米饼和自家酿的米酒,缅怀祖先,传承家族精神。
忧乐沟虽有着长寿之乡的美誉,然而,历经几个困难年代,生活的重担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
三年自然灾害时,村里的树皮都被剥光了,连观音土都成了奢侈品;
文革期间,传统手艺被视为“四旧“,许多老石匠被迫砸毁了自己的工具,钢凿被扔进熔炉,化成了毫无生气的铁块;
在这样的艰难岁月里,能活到老爷子辈分的人已是凤毛麟角,而在老爷子之上的老太爷,更是寥寥无几。
老农会大院子的三老太爷,便是其中之一。
他白发苍苍,像一蓬冬天的雪,满脸皱纹,每一道皱纹都仿佛是岁月留下的故事,眼角的疤痕是年轻时参与保家卫国战斗的勋章——那是在抗日战争时期,他为掩护村民转移,被炮弹碎片划伤的,至今还能摸到凹陷的痕迹;
但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时光的迷雾,看透世间的沧桑与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