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张床,躺着五辈矮老太爷(3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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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攀升,是时光留下的深刻印记,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一个甲子的轮回——最底端的纹路已模糊成一片,据族谱记载是顺治年间所刻;

屋顶的茅草经过七代人的更换,在风雨中顽强地坚守着,最新的一层是老矮子去年秋收后亲手铺就的,用的是晒干的稻草,带着阳光的味道,草茎里还夹着几粒未能脱壳的稻粒。

即便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它依然顽强地屹立不倒,如同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

屋檐下悬挂的铜铃是民国年间的物件,铃身上刻着“平安“二字,笔画被岁月磨得圆润,铃舌上缠着细细的红绳,那是矮大娘去年求来的平安绳,绳结打得是“万字结“,寓意万福万寿;

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五声一组,间隔均匀,像是在传递某种密码,连村口的老狗听到这铃声,都会竖起耳朵朝这边张望。

每到夜晚,月光洒在茅草屋上,银辉透过稀疏的茅草屋顶,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打碎的镜子。

屋内昏黄的灯光透过斑驳的窗纸,窗纸上的剪纸是矮大娘亲手剪的喜鹊登梅,只是梅枝的剪痕有些歪斜,像是被人刻意撕过又粘好;

偶尔有夜行动物跑过窗下,黄鼠狼拖着蓬松的尾巴,在窗台上留下几枚梅花状的脚印,惊起一阵细碎的响动,仿佛能让人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岁月。

我曾帮老矮子撰写家信,那时站在茅草屋前,望着斑驳的土墙和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顶——茅草间还夹着几束干枯的艾草,是端午时用来驱邪的,墙根处的裂缝里长着几株马齿苋,这种野菜在当地被称为“长寿菜“。

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提议将这里改名为长寿居,在我看来,老矮子家世代长寿,这无疑是他们家族最大的优势。

他们家族的男人,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庇佑,个个都能跨越一个甲子的时光。

老矮子的祖父活到了九十六岁,临终前还能清晰地背诵年轻时学的《石匠三字经》;

曾祖父更是享年一百零三岁,下葬时棺木旁陪葬的钢凿,刃口依旧锋利如新;

而关于长寿的极限,更是难以估量;

据说在长生居最鼎盛的时期,一张用上好楠木打造的床上竟同时躺着五辈矮老太爷,最年长的那位已逾百岁,仍能清晰地讲述咸丰年间的往事——他说亲眼见过太平军路过此地,为首的将领腰间悬着的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和火罐宝一样的红光,这是何等令人震撼的场景!

仿佛这里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延续着家族的命脉,让家族的传承生生不息。

家族中流传着古老的传说,据说矮老太爷们在弥留之际,会看到祖先的身影前来接引,那些身影穿着清朝的马褂,袖口绣着石匠工具的图案,他们的灵魂将融入这片土地,继续守护着子孙后代;

这些传说在家族中代代相传,写在泛黄的族谱空白处,墨迹早已发黑,旁边还画着简单的符咒,据说是能增强祖先庇佑的咒语。

然而,老矮子却坚决不同意改名。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执拗与敬畏,如同守护着某种神圣的契约,瞳孔里映着茅草屋顶的剪影;

在他心中,“长生居“这三个字,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根脉,是家族的灵魂与信仰;

他曾在一个暴雨夜,指着族谱上“长生“二字对我说:“这两个字是顺治年间的老祖宗刻上去的,那年山洪暴发,全村就咱这屋子没进水,老祖宗说这是'长生'二字镇住了水煞。“

每一次风吹过茅草屋,每一声铜铃的轻响,在他听来,都是祖先的低语,是对家族的守护与祝福。

他生怕改名会打破这份传承,触怒冥冥中的神灵,给家族带来难以预料的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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