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倾宫蚀骨(3 / 4)
勾人的光。
履癸从身后揽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看她颈侧的碎被风吹得拂过他手背。
“爱妃想要月亮?”
他大笑起来,笑声撞在栏杆上又弹回来,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鸽子。
他随手从袖中摸出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像丢石子似的扔进旁边的瑶池里,珠子落水的声音被风吹散,“这点儿亮算什么?朕让人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你当灯用!”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的山林,那里还有民夫在砍伐树木,斧钺的寒光在林间一闪一闪。
他对身旁的宦官挥挥手:“去!
把东边山头的千年古木全砍了,选最直的那根给爱妃做张雕花床。”
妹喜转过身,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金缕衣的丝线刮过他的玉佩,出细碎的响。
“王上又说胡话了,”
她笑着踮起脚,唇瓣擦过他的下颌。
“月亮哪能摘得下来?倒是那座沉香木床,臣妾要让南海的鲛人来绣床幔,用他们的眼泪染成碧色,风吹过时能看见里面的流光。”
履癸正搂着她笑闹,赵梁却急匆匆地从楼梯上爬上来,甲胄上的铜片撞得叮当作响,到了近前,他喘着粗气跪下:“王上,商侯子履派人来吊唁关龙逄了。”
殿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履癸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捏着妹喜手腕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随手抓起案上的鎏金酒爵,狠狠砸在地上,酒爵撞在玉阶上,碎成几片,琥珀色的酒液溅在赵梁的靴上。
“商国胆敢违旨?”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关龙逄是朕的罪臣,轮得到他来吊唁?”
他转头盯着赵梁,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传朕的旨意,派熊、罴二将带三千甲士去商国,把那子履给朕绑来!
告诉他,若敢反抗,就踏平他的商国都城!”
商侯子履被押进夏都那天,正是腊月最冷的日子。
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人脸上生疼。
百姓们自跪在道旁,老妇把藏在怀里的熟鸡蛋往商侯手里塞,鸡蛋还是温的,带着她手心的暖意;穿破棉袄的少年举着木棍要砸囚车,却被熊、罴二将用刀背狠狠砸在头上,血顺着额头流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他却还在嘶吼:“商侯是好人!
放了他!”
囚车里的商侯穿着件洗得白的布袍,须皆白,却依旧脊背挺直,目光平静地扫过跪在道旁的百姓,时不时对着他们微微颔。
履癸带着妹喜坐在城楼的暖阁里,隔着窗纱看热闹,炭盆里的银炭烧得正旺,映得他脸上红通通的。
妹喜侧身趴在履癸膝头,半边身子压着他的腿,金缕衣的下摆顺着膝头垂落,扫过铺着白狐裘的地面,带起一阵细碎的香风。
她赤着的脚腕搭在另一边膝盖上,腕间金铃随着呼吸轻轻晃悠,叮当作响的脆声里,裹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手里的金剪子被她转得飞快,剪尖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像条吐信的小蛇,时不时划过桀王垂在膝头的衣袍,惊得丝线微微颤。
玩够了,她才慢悠悠停下手,用剪尖轻轻挑起履癸垂在胸前的一缕黑,那丝被龙涎香浸得亮,带着点温热的软。
“咔嚓”
一声轻响,剪尖利落地绞过,那缕头便飘落在她手心里。
她摊开掌心,对着光看,丝在阳光下泛着青黑的光泽,像段上好的墨线。
忽然咯咯笑起来,笑声震得间的东珠耳坠轻轻碰撞,她举起那缕头晃了晃,又用剪尖遥遥指向楼下囚车里的商侯。
“王上瞧,”
她的声音软得像浸了蜜,眼尾的朱砂痣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颤动。
“这商侯的白头真多,乱糟糟的像堆雪,比您的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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