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雨停(2 / 4)

加入书签

丝丝的。他老远就看见先生蹲在谷堆旁,正给那顶被风吹落的草帽系绳子。草帽被别在最粗的谷秆上,像个歪戴帽子的稻草人,倒比布谷神爷更有生气。“这样风就刮不走了,”先生拍了拍草帽,指尖沾着的泥土蹭在草编边缘,“让它替我们看着这些谷穗,别被雀儿啄了。”

二柱子和丫蛋也来了,两人背着小竹筐,筐沿还别着刚摘的野菊花。“先生,我们来捡掉在地上的谷粒!”丫蛋脆生生地喊,蹲下身,用小手指把泥土里的谷粒一粒一粒捏起来,放进筐里的布兜里。二柱子则举着根长竹竿,在谷田边缘驱赶麻雀,竹竿顶端绑着红布条,晃起来像团跳动的火苗。

先生教林欢握镰刀:“食指在前,手腕稳住,贴着根割,别伤了土下的根须。”林欢学着先生的样子,镰刀轻轻一拉,一束沉甸甸的谷穗就落进了怀里,穗尖的芒刺蹭得胳膊有点痒。他忍不住低头闻了闻,谷壳的清香混着泥土的腥气,比戏台上的脂粉味好闻多了。

“这穗子能打多少米?”他问。

先生掂了掂那束谷穗,说:“三斤多吧。晒干了脱粒,够熬三顿粥。”

“那我们这片田,能熬多少粥?”

先生笑了,指着连绵的谷浪:“够全村人喝一整个冬天,还能留一半当种子。”

正割着,远处传来铃铛声——是镇上的货郎来了。货郎推着独轮车,车斗里装着针头线脑、糖果小玩意儿,还有给孩子们的泥哨。“新出的谷穗哨子!”货郎吆喝着,举起个用谷秆做的哨子吹起来,声音清越得像山雀叫。

丫蛋立刻拉着二柱子跑过去,用捡来的谷粒换了两个哨子。两人举着哨子在谷田边跑边吹,哨声混着风吹谷叶的沙沙声,倒比戏台上的笛子还动听。林欢也换了个,放在嘴边吹了吹,却只发出“噗”的一声,引得丫蛋直笑:“要含着谷秆的空心处,轻轻吹!”

先生看着他们闹,手里的镰刀却没停,割下的谷穗在身后堆成了小山。“知道为啥要试割吗?”他忽然问,“不是急着吃新米,是让你们摸摸这谷穗的分量——种的时候下了多少力,收的时候就有多少沉。”

林欢似懂非懂,却想起戏里孙膑在猪圈里写兵法的桥段。那时总觉得“忍”字太苦,此刻握着沉甸甸的谷穗,倒品出点别的意思:忍不是憋着,是像谷穗一样,把力气攒在心里,等时机到了,自然沉得弯下腰,却不会折。

晌午的太阳晒得谷穗发烫,先生让大家把割好的谷穗捆成束,扛到晒谷场。晒谷场的石碾子已经洗干净了,二柱子和丫蛋光着脚在上面跑,说是“给碾子除潮气”。先生则用木耙把谷穗摊开,摊得匀匀的,像给场院铺了层金毯子。

“晚上有月亮,让谷穗借着月光晾一夜,”先生说,“明天脱粒,米粒会更亮。”

林欢望着铺满地的谷穗,忽然觉得,戏台上演的“丰收”太热闹,倒不如这晒谷场的安静实在——每粒谷都沾着阳光,每束穗都带着分量,连风都带着满足的味道。

货郎的铃铛声远了,丫蛋的哨子还在吹,二柱子正用谷秆编小篮子,先生坐在谷堆旁,慢悠悠地抽着旱烟。林欢躺在谷穗堆上,草帽盖着脸,听着谷粒在阳光下爆开的细微声响,像无数只小拳头在轻轻敲打着大地。

他想,这大概就是先生说的“根”吧——不在戏文里,不在神龛上,就在这握着镰刀的手里,在这被谷粒硌着的田埂上,在每个人低头弯腰的力气里。

等晒够了太阳,这些谷穗会被放进石碾子,碾出白花花的米;会被装进陶罐,熬成暖乎乎的粥;会有一小部分被小心收好,等明年开春,再埋进土里,长出新的绿苗。就像戏会重演,日子会轮回,而这谷香,永远飘在风里,记着每双手的温度。

晒谷场的石碾子转起来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位老人在哼着古老的调子。二柱子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