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光景(3 / 5)
里混着的谷壳,正悄悄往鞋缝里钻,像要在那扎根似的。
暮色漫过戏台的木柱时,林欢正帮着老生收拾散落的谷粒。指尖触到一粒特别饱满的,下意识捏了捏——壳脆得一掐就裂,露出的米仁白生生的,沾着点泥土。
“这粒好,”老生凑过来看,“能留作种。”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仔细把谷粒放进去,“先生说过,好种子得藏在贴身的地方养着,明年开春才有力气发芽。”
林欢看着他把布包系在腰带上,紧贴着肚皮的位置,忽然想起自己怀里也揣着东西——是早上从先生窗台上拿的半块谷糕,用荷叶包着,还带着点温热。他偷偷咬了一口,清甜混着荷叶的凉,像含了口初夏的风。
戏台后的水缸里,倒影晃悠悠的。穿水红戏服的小旦正卸妆,脂粉簌簌落在水面,晕成一片淡红。“先生说,戏装脱了,人才真。”她掬起一捧水洗脸,露出素净的脸,倒比画了妆更耐看。林欢忽然发现,她耳后有颗小小的痣,和先生画册里画的“星点”一模一样。
“走了走了,回家烧晚饭了!”远处传来妇人的吆喝。二柱子从树杈上跳下来,枣子撒了一地,被孩子们疯抢着捡。老生笑着挥手:“捡吧捡吧,明年让你娘种种,说不定能长出枣树来。”
林欢也捡了颗枣子,擦都没擦就塞进嘴里。甜汁溅在舌尖时,听见老生在哼先生教的调子:“谷粒落土要等雨,人心落地要等诚。”他抬头望,戏台顶的瓦片缝里漏下最后一缕光,刚好落在那袋谷种上,亮得像撒了层金粉。
等人群散尽,林欢又往戏台角落走。那里还堆着些没收拾的道具,他看见庞涓的假胡子掉在草堆里,捡起来抖了抖,沾了把草屑。忽然摸到胡子夹层里有东西,抽出来一看,是张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明日卯时,后山采新茶,带筐。”字迹歪歪扭扭,倒像先生的笔锋。
夜风起来了,吹得戏台幔布猎猎响。林欢把纸条塞回怀里,摸了摸腰侧——那里别着先生给的小镰刀,木柄被摩挲得发亮。他想起先生说的:“戏落幕了,日子还得接着唱。”
远处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像撒在地上的星子。林欢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家走,鞋底的泥印在石板路上拖出长长的痕,像一行没写完的句子。
走到山神庙拐角时,林欢被一阵窸窣声拽住了脚步。月光从老槐树的枝桠间漏下来,在地上织出张银网,网住了两个蹲在墙根的影子——是二柱子和丫蛋,正围着个豁口的陶碗,里头盛着没吃完的谷糕,枣泥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
“先生说,剩饭得喂给土地爷。”二柱子用树枝戳着谷糕,声音压得像蚊子哼,“不然明年谷穗长不齐。”丫蛋赶紧捂住他的嘴:“别吵!先生在庙里打坐呢。”
林欢放轻脚步绕过去,果然见山神庙的门虚掩着,里头飘出淡淡的草药香。他扒着门缝往里瞧,先生正坐在蒲团上,手里转着串檀木珠子,案上的油灯忽明忽暗,照着墙上挂的谷穗——那是去年收成最好的一束,穗子垂得快挨到地面,颗粒密得像缀了串珠子。
“进来吧。”先生的声音从里头飘出来,林欢吓了一跳,推门时带起的风把油灯吹得晃了晃。先生抬眼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光:“戏台角的谷粒捡齐了?”
“嗯。”林欢把布兜递过去,里头的谷粒沉甸甸的,晃起来沙沙响。先生倒了小半碗,往油灯里撒了几粒,火苗“噗”地跳了跳,映得谷粒的纹路格外清晰。“你看这壳上的纹,”他用指尖点着一粒,“像不像咱后山的渠?水怎么走,根就怎么扎。”
正说着,庙门被撞开条缝,二柱子的脑袋探进来,手里举着颗野核桃:“先生,这是在石缝里长的,硬得砸不开!”先生接过核桃,在案角磕了磕,壳裂成匀称的两半:“你看,再硬的壳,也有顺着它性子开裂的地方。”
丫蛋也挤进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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