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竹筐(2 / 4)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棉朵,忽然想起竹书里的话——“慈悲是挑净棉籽的耐心”。正愣神,仓库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灰扑扑的小猫从棉堆里钻出来,怯生生地望着他们。“怕是饿坏了。”阿婆转身往厨房走,“我去拿点米汤。”
小猫缩在他脚边,尾巴紧紧夹着,他慢慢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它的毛,小家伙就抖了一下,却没跑。阿婆端来米汤,放在地上,小猫嗅了嗅,狼吞虎咽地喝起来,尾巴渐渐松开,在地上扫出细碎的棉絮。“这是张屠户家跑丢的那只,”阿婆叹道,“前阵子下大雨,棚子塌了,不知躲在哪挨了好几天饿。”
他摸了摸小猫的头,软乎乎的,像捧着团云。“我来养吧。”他说。阿婆笑了:“你这孩子,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还添张嘴。”话虽如此,却找来个木箱,垫上旧棉絮,“先委屈它住这儿,明天我给你找块旧布料,缝个小垫子。”
夜里,他躺在竹床上,听着仓库方向传来小猫轻轻的呼噜声,心里像被米汤熨过似的暖。竹书摊在枕边,他借着油灯的光,在空白页上写:“今日学会挑棉籽,每挑出一颗,就像摘走了别人心里的一点硌应。小猫喝米汤时,尾巴摇得像朵打颤的棉花。”
第二天一早,他去鸡棚喂鸡,见小石头蹲在鸡棚外,手里捏着根鸡毛,正往竹筐里捡碎玻璃。“你干啥呢?”他问。孩子仰起脸,鼻尖沾着灰:“我娘说,碎玻璃会扎到鸡脚,我捡干净了,鸡就不会疼了。”筐里的玻璃碎片亮晶晶的,被孩子摆得整整齐齐,像串小珠子。
他蹲下来跟孩子一起捡,阳光穿过指尖,落在玻璃上,映出细碎的光斑。“你看,”小石头举着块三角形的玻璃,“这像不像昨天阿婆教你画的三角符?”他想起阿婆说三角符能镇宅,其实哪有什么符,不过是人心底的一点念想——想让鸡平安,想让猫饱暖,想让路过的人脚不沾泥。
早饭时,李婶端来一碟茄子酱,油亮亮的,撒着芝麻。“放了点酒曲,能存到冬天。”她往他碗里舀了一大勺,“你上次炒的茄子太辣,这个温和,配粥正好。”粥是小米粥,熬得稠稠的,上面浮着层米油,喝下去,嗓子里像铺了层软棉絮。
饭后,他去帮张叔修牛棚的门。老黄牛凑过来,用舌头舔他的手背,湿漉漉的。张叔递来刨子:“这木头得刨光滑点,不然牛蹭痒时会刮破皮。”他握着刨子,木屑簌簌往下掉,像下了场金粉雨。“你说怪不怪,”张叔蹲在旁边抽烟,“以前觉得养牛就是为了耕地,现在倒觉得,它跟家里人似的,得疼着。”
日头偏西时,门修好了。老黄牛慢悠悠走进去,回头看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哞”的一声,像是在道谢。他摸着光滑的木门,忽然明白,所谓修行,不过是把牛棚门刨得平一点,把茄子酱熬得香一点,把棉籽挑得净一点——这些细碎的事,像缝棉袄时的针脚,一针一线,把日子缝得暖乎乎的,就够了。
竹书的新页上,又多了几行字:“牛棚门的木刺被刨光了,茄子酱的油花里浮着芝麻,小猫的窝里添了块新棉絮。今天的风是甜的,带着棉花香。”字迹旁边,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尾巴翘得老高,像个感叹号。
竹书的纸页沾着点棉花絮,在晚风里轻轻晃。他抱着缝好的猫垫往仓库走,垫子里塞着新弹的棉絮,是刘阿婆特意留的上等货,软得像朵云。小猫听见脚步声,从木箱里探出头,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尾巴在旧棉絮上扫来扫去。
“给你换个新窝。”他把猫垫铺进木箱,小猫立刻跳进去打了个滚,棉絮沾了满身,活像团会动的雪球。他蹲在旁边看,忽然发现猫耳朵后面沾着点棉籽,伸手去摘时,小家伙用脑袋蹭他的手心,痒得他直笑。
仓库外传来脚步声,是王阿婆提着灯过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她把手里的布包递过来,“刚纺的棉纱,给你补衣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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