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纸(1 / 4)
晨光刚吻上“痕本子”的纸页,小弹就发现昨夜的露水在封面上洇出个浅圆痕,像给本子盖了个透明的章。他赶紧用拓片先生留下的墨锭,小心翼翼地在圆痕上拓印,墨色慢慢晕开,竟像朵小小的墨牡丹,引得小石头凑过来看:“是牡丹自己盖的章!说它也在这本子里!”
周阿婆端着新蒸的芝麻糕过来,糕上的芝麻粒粘在纸上,倒像给墨牡丹添了层花蕊。“这痕啊,越杂越有滋味,”她指着本子上的爪印、蹄印、巴掌印,“就像灵果酒,掺了花的香、谷的甜,才酿得出好味道。”母兔的小崽不知何时跳上石桌,在本子旁踩了个带芝麻的蹄印,墨香混着芝麻香,像把日子的甜拓进了痕里。
林欢和阿澈在锡箔纸旁立了块青石板,板上凿了个浅槽,专门用来接晨露。“拓片先生说露水的痕最清,”林欢用布擦着石板,“等槽里积满露,就能拓出像镜子似的痕,照见天,照见云,照见花影。”阿澈往石板边种了丛薄荷,“让露水沾点凉香,拓出来的痕也带着清气。”
先生在石板上教孩子们写“印”字,说这字是“爪”和“卩”凑成的,“爪是痕迹,卩是承载,合起来就是把痕留在心里,记在物上,”他指着“痕本子”,“你们看这墨印、蹄印,都是‘印’,印在纸上,也印在记忆里,等将来忘了细节,看见印,就想起当时的暖。”
张婶和王婆把拓片上的墨牡丹绣在了荷包上,黑丝线勾边,里面塞着晒干的牡丹花瓣。“给孩子们挂在身上,”张婶把荷包系在小弹的衣襟上,“让花的印跟着人走,走到哪都带着万家圃的气。”王婆则在荷包角绣了个小小的“痕”字,针脚歪歪扭扭,像孩子写的,倒添了几分憨趣。
货郎带了个刻印章的先生来,背着个工具箱,里面全是刻刀和印石。“能把你们的痕刻成章,”先生拿出块青田石,“盖在纸上,比拓片更牢,能留一辈子。”他当场给小弹刻了个巴掌形的章,给小石头刻了个刺猬爪印章,石粉落在“痕本子”上,像撒了把碎玉。
午后的青石板槽里积满了晨露,水面平得像面小镜,映着天上的云、竹亭的角、还有真牡丹的影子。刻章先生蘸着露水,把新刻的章盖在拓片上,墨印落在水痕里,竟像花影在纸上开了朵黑牡丹。孩子们争着把自己的章往露水里盖,石板上很快盖满了各种印,墨色混着水痕,像幅热闹的水墨画
青禾抱着三弦坐在石板旁,看着水里的印影,忽然拨了段清亮的调子。弦音落时,露水轻轻晃,印影跟着颤,像在水里跳圆舞曲。她把这调子记在心里,打算用在新布的结尾,用墨色的线织串印章,每个章里都藏着个音符,像把声音刻进了痕里。
李大爷把自己的酒壶往露水里一扣,拓出个圆圆的壶底印。“这是我的印,”他摸着胡子笑,“证明我在这儿喝过酒,和花喝过,和影喝过,和你们这些娃娃喝过。”刻章先生赶紧把壶底的纹刻成章,说要叫“醉花印”。
傍晚时,刻章先生把刻好的章送给众人,有牡丹形的,有灵果形的,还有个“万家圃”三个字的方章,石质温润,像藏着光。“盖在书信上,就知道是从这儿寄的,”他收拾工具箱时说,“比任何落款都实在。”山民们用草药和竹编换章,说要给自家的收成盖个“好”字印。
夜风带着石粉的清味,吹得薄荷丛轻轻晃。青石板上的水痕渐渐干了,只留下淡淡的印影,像给石板镀了层墨;“痕本子”被小弹小心地收进竹盒,里面的印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刻好的章摆在竹亭的石桌上,像排小小的守护神,守着满圃的痕。
先生拿起“万家圃”方章,往自己的日记上盖了下,墨色方正,落在“今日刻章”四个字旁,忽然说:“所谓印,不是束缚,是归属——花有花的印,人有人的印,日子有日子的印,合在一起,就知道自己属于这片土地,这片暖,像这方章,一盖下去,就认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