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粗瓷盛满殷殷嘱,陋室言深诺重山。(2 / 2)
粗糙的质问,没有任何修辞,却比任何华丽的承诺都更有力量。屋里静得能听见灶膛里柴火的噼啪声。
李沐言缓缓站起身。他走到炕沿边,对着二老,深深地鞠了一躬,停留了足足三秒。抬起头时,眼眶也是红的。
“叔,婶儿。”他的声音有些哑,却字字清晰,砸在地上能出声,“我李沐言,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运气好,无论什么是刘子怡都是老大。”
他顿了顿,像是在积蓄勇气:“有些事,我现在没法说透。但我能拿命起誓:子怡跟着我,吃穿用度我不会短她一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敬她,爱她,她是我李沐言的命。有我在一天,天上掉下来的刀子,我先挡!地底下冒出来的冷箭,我先挨!”
他的目光转向泪眼婆娑的刘子怡,声音温柔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委屈她的事,一次都不会再有。她的眼泪,比我的血还金贵。”
他拿起炕桌上那瓶最便宜的散装白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盅,举过头顶:“这话,天地可鉴。往后我李沐言要是有一丝对不起刘子怡,叫我天打雷劈,叫我倾家荡产,叫我一无所有,不得好死!”
说完,一仰头,将那盅辛辣的液体灌了下去。酒精灼烧着他的喉咙和胃,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额角青筋都爆了出来。
“你…你这孩子!”孟芝慌了,赶紧给他拍背递水。
刘岩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眼中不容错辨的痛楚与真诚,那不是一个玩弄感情的人能装出来的。他长长地、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仿佛吐出了半生的担忧和无奈。
他拿起酒瓶,也给自己的杯子满上,却没喝,只是推到了李沐言面前。
“记住你今儿说的话。”他的声音疲惫,却透出一丝如释重负,“我们夫妻俩也老了,护不了她多久,往后…她就交给你了。”
没有更多的言语。庄稼人的应允,有时候就是这样沉默如山。
刘子怡再也忍不住,扑进母亲怀里失声痛哭。但那哭声里,不再是委屈和恐惧,而是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宣泄。
李沐言捂着灼痛的胃部,感受着那廉价白酒带来的晕眩和滚烫,却觉得心里某块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爸妈,沐言在燕京给你们买了一栋别墅,也在我们住的小区内,你们也年纪大了,要不现在就搬过去吧。”刘子怡望着父母。
“孩子,我和你爸在这住的挺好,就不去了。”孟芝抚摸女儿的长发。
“可是,都买完了啊”刘子怡撅起小嘴撒娇道。
刘父说道“我们现在还能动,再过几年你们有孩子我和你妈就过去,帮你带孩子。”
刘子怡听后脸颊绯红,目光看向远方,想起前世的两个女儿……
窗外的夕阳完全沉了下去,屋里点起了暖黄的灯泡。光线昏暗,却将一家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模糊而温暖地交融在一起。
孟芝重新拿起筷子,声音还带着鼻音,却轻快了许多:“吃菜吃菜,都凉了!沐言,尝尝这蘑菇,你叔早上刚去后山采的…”
饭桌上的气氛终于活络起来。粗瓷碗碰撞出温暖的声响,叮嘱声、咀嚼声、偶尔的低语声,交织成最平凡却最珍贵的乐章。
在这间弥漫着饭菜香气和泥土味道的简陋农舍里,一场没有鲜花戒指,却重于泰山的订婚仪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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