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〇〇 一剑之决(三)(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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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变成一股冲上头顶的激灵,不止是头发——好像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让她连牙齿都格格打起寒颤。她不知道是剑气所激还是惊恐所致,心像是空了,空落落如坠向不知几深的黑暗,似欲高叫却用不出力气,吐不出声音。

    即便是同一个人用出同一式,每一次必也有极微之差别,面前的凌厉同夏君黎,两个不同的人——即使这一式剑法出手几乎一模一样,毫厘之差定也足以分出生死,甚至——甚至更坏的结果是,因为这一剑太快,一个人的咽管被割断并不意味着他手中的剑会在那瞬时停止,那么——即使能比对手快了那么一丝一毫,也依旧逃不过一起鲜血喷薄的命运。

    她在电般流遍周身的毛骨悚然中看见剑的残光只一刹已然各自陨落,在最后那一瞬清楚穿过彼此的影子。竹林之中甚至来不及发生任何变化,一切依旧那么缓缓地随风飘摇着,仿佛适才发生的只是一场神话而与这尘间毫无瓜葛。

    这其中只有一声哑呼传来——仿佛才成为那是两具血肉之躯的证明。苏扶风也仿佛被那一声哑呼才拉回了人间——那应是一个人吃痛时本能的反应,即使是凌厉或是夏君黎这样的高手也未能完全避免。这痛觉一定是发生在了一个大出他所料的位置——所以才令他的呼声显得如此意外。

    她逼迫自己回神——回神省悟出这呼声出自夏君黎,不是凌厉。一种更深的恐惧攫住她,她虽觉身已重逾千斤,还是提步向前冲去。如果夏君黎还能够发出呼喊,这意味着凌厉的剑没有命中他的咽喉要害。她并不信以这剑法而论,凌厉会比夏君黎慢,也不相信凌厉若想要以这一式命中对手的咽喉,会竟失手落去别处。唯一的解释只有——他从一始就不曾瞄准夏君黎的咽喉。他在与夏君黎开始这关于“天意”的一剑对决时,就已经准备好将剑挥向另一个地方了。

    心在胸腔里跳作了数倍于常时的擂鼓。她没有听见凌厉发出任何声音。他接受了这场关于天意的死生对决,却终于还是不肯将这一必死杀招用在夏君黎身上,终于还是避开要害,只肯伤了对手而已。可那个被他放过的夏君黎呢?那个曾那般善良心软的夏君黎,今时今日,又可曾放过了他第一个真正的恩师?

    眼前此时异样的闪动——是剑身落下时,翻转中有那么短短片刻映到了枝叶夹缝里一缕渐低夕阳。她疾奔向前,终于看清了夏君黎正握住手腕——似乎有几分痛苦。血从他指缝渗出几分端倪。他的手里已经没有剑。

    她好像看懂了。凌厉伤的是夏君黎的手腕——他将这原足以割喉裂项的一剑用在了夏君黎的手腕——这或许是在如此局面之中顾及双方性命的唯一选择,伤其腕以期其骤然受痛之下无法继续用完这一剑。可——那是早得了凌厉剑法真传的夏君黎。在手腕剧痛之前,他真的没有用完那一式吗?即使他终究快不过凌厉,可若凌厉已经足以令他鲜血如注以至竟无法再握得住剑,他难道真的——便一点都没有来得及伤到凌厉分毫吗?

    苏扶风不敢这样设想。她看见凌厉还站着,面色有那么些苍白,剑也还在手上,她还是止不住害怕。她向他颈上仔细看了数遍,看不到任何伤痕,才渐渐放落心,松下一口气,抬步想要走过去。可便在仅仅一步之后,她忽见到了心中最为害怕之事。

    她看见一道淡红色不起眼的裂纹从凌厉颈侧出现,仿佛只是一霎眼,便变作了鲜红。极度的恐惧令她几失呼吸——她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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