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四、至亲反目的哀伤(十)(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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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个人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清晰地闪过一丝受伤和失落——显然,她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情感冲击中,而我此刻的冷静和转移话题让她感到被忽视。但她只是咬了咬下唇,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低声回答:“在……在县殡仪馆。我听说……县里准备给他开追悼会。”

我沉默地点点头,目光投向虚空:“我爸妈……他们知道了吗?”

她坐回椅子,声音带着疲惫和担忧:“出事那天,胡市长和匡书记亲自去家里通知的……那时候你还生死不明……伯伯和伯母……当场就晕过去了。后来你转到市里,他们也来看过……今天傍晚,县里安排了车,送他们回去了。曦曦太小,离不了人……他们……让我留下来继续照顾你。”

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楚涌上心头,劫后余生,对亲情的渴望从未如此迫切。我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她憔悴却依然美丽的脸上,声音柔和下来,带着发自肺腑的感激:“小敏……辛苦你了。谢谢你。”

她猛地扭过头,飞快地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水。再转回来时,那双红肿的眼睛里已不见丝毫柔弱,只剩下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决绝:“谢什么?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你生,我陪你生;你死,我陪你死!从没想过要你谢我一个字!” 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这毫无保留的誓言,振聋发聩,激发我心脏强烈的悸动。我缓缓地、有些吃力地抬起手。

她瞬间读懂了我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她再次俯下身,温顺而自然地将自己带着泪痕的脸颊,轻轻地、紧紧地贴在我微微颤抖的掌心。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喧嚣、仇恨和悲伤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掌心下那一点真实的、带着生命温度的依靠。

在接下来与小敏的交谈中,我一点一滴地从她断续、零碎的信息里,艰难拼凑出灾难发生后的真相。

原来,在项前进于千钧一发之际舍命将我推入排风井之外,还有另一位救命恩人——胡嘉。

那天,我执意没让他跟随我们前往泰祥煤矿。然而,在我和项前进离开后,他反复思量,心头那股强烈的不安感却挥之不去。最终,他做出了决定:远远地尾随我们。就在他几乎要在崎岖山路上迷失方向时,一个意外的发现让他得以继续追踪——他远远瞥见了我和项前进,正停留在唐晓梅父亲的坟前。正是这个巧合,让他得以重新锁定我们的踪迹,一路悄然跟随。

当泰祥煤矿巨大的尾矿坝裹挟着泥石的洪流轰然倾泻而下时,胡嘉,就在远处的一个山坡上,亲眼目睹了这吞噬一切的天灾降临!

正是这至关重要的目击,为我抢回了金子般的救援时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在无人知晓我们遇险的情况下,救援何时才能启动?是否还能来得及?这些都让人不敢去想。

我越发清晰地感受到,冥冥之中,仿佛真有天意。上天不仅让我在这场灭顶之灾中侥幸存活,更在我肩上压下了千钧重担:这条命,是项前进用命换来的,也是胡嘉奋力抢回来的。我必须活下去,不仅要为自己活,更要替项前进活下去!带着他那份未竟的忠诚、质朴和生命力量,去完成他再也无法完成的一切!

第二天,病房里热闹起来。一拨又一拨前来探望的人,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无一例外地为我送上了祝福。

佟亚洲的到来尤为引人注意。他拿腔拿调地赞扬我在同祥镇抗洪救灾中处置果断,确保了全镇群众无一伤亡,并将损失降到了最低。然而,他话锋一转:“但这场灾害面前,也有个别党员干部不但没有挺身而出,反而添了乱子。县里将严肃追究他们的责任。”

这分明是避重就轻。张启明他们仅仅被定义为“添了乱”?他如此轻描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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