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椒房血案(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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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字一顿地问道:“陛下……陛下此言……当真?”

孝武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动作粗鲁得像在赶一只绕着灯飞的苍蝇,带着酒后的倦怠与不耐:“朕乏了,懒得听你聒噪,且退下吧。”

说罢便转身踉跄着往榻边去,连一个正眼也懒得再给她。

张贵人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又在下一瞬凉透了四肢百骸。

指尖抖得厉害,连带着鬓边的金步摇都簌簌作响。

她望着孝武帝歪斜的背影,那些年在深宫里的日子忽然像走马灯般在眼前转:为了独占他片刻温存,她学着藏起锋芒,对着宫人们堆起假笑,在妃嫔间周旋时如履薄冰,夜里对着铜镜描眉,连一根白都要惊出冷汗。

白日里那些姬妾的冷言冷语还在耳畔回响,“姐姐如今是越受宠了,只是这恩宠,不知能留到几时呢?”

“听说御花园新来的那位,才十六呢……”

那些话像淬了毒的针,早就在她心上扎满了小孔。

可孝武帝那句“色衰爱弛”

,却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那些小孔上,让她所有的挣扎与算计都成了笑话。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猛地窜上来,顺着脊背直冲天灵盖,她牙关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眼前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得她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一片惨白。

张贵人牙关紧咬,下唇几乎要被自己咬出血来,眼中那点犹豫顷刻间被决绝取代,像淬了火的钢针般锐利。

她猛地转过身,裙裾带起一阵疾风,快步走到侍立在角落的贴身侍婢身边,那侍婢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最是心腹。

张贵人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在侍婢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着狠劲,飞快地嘱咐了几句。

侍婢听完,脸“唰”

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眼中满是惊恐,头摇得像拨浪鼓:“贵人!

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那可是天子……是真龙天子啊!

此事一旦败露,别说是奴婢,就是贵人您,也得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啊!”

张贵人猛地直起身,眼中寒光乍现,像冬日里冻在冰棱上的冷光,死死剜着侍婢,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厉色:“你若不肯依我,本宫现在就叫人把你拖出去杖毙!

你自己掂量清楚,是想此刻就脑袋搬家,还是跟着我拼这一把?成了,往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败了,大不了一同赴死,总好过现在就丢了性命!”

侍婢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砸在青砖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她心里像是有两个声音在撕扯:一个尖叫着“那是皇上,是杀头的大罪”

,一个又在张贵人冰冷的注视下瑟缩着“不照做,现在就活不成”

终于,在张贵人那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盯下,她牙关咬得咯咯响,声音低得几乎要被殿外的风声吞没:“贵人……贵人吩咐,婢子……遵命便是。”

夜色像化不开的浓墨,将清暑殿裹得密不透风,连殿角的铜鹤都隐在暗影里,只剩两只眼珠反射着一点幽光。

殿内的烛火被穿窗而入的秋风卷得剧烈摇晃,烛芯“噼啪”

爆着火星,光晕忽明忽暗,把龙榻上那道身影照得忽大忽小。

孝武帝依旧醉卧榻上,鼾声震得锦被微微起伏,嘴角还挂着一丝酒渍,对周遭的暗流汹涌浑然不觉,更不知死亡已站在榻边。

张贵人静坐在殿角的阴影里,身影像尊凝固的石像,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潜伏在暗处的黑豹,冷冷盯着侍婢的一举一动。

侍婢的脚像灌了铅,每挪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膝盖抖得几乎要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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