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权臣尽殁(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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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兴奋。

他指尖的银簪轻轻划过高耸的牡丹花蕊,挑落几丝金黄的花药,动作漫不经心,仿佛方才听到的不是一条人命的终结,只是掐断了一朵不合时宜的花。

“陛下,这牡丹开得正好呢。”

谢贵嫔的声音干涩得像被晒裂的河床,她想移开话题,却觉得舌头重得像坠了铅。

刘子业终于抬眼,目光扫过她肩头的落瓣,忽然笑出了声,那笑声短促而尖锐,惊飞了荼蘼架上栖息的几只麻雀。

“牡丹再好,也有谢的时候。”

他伸手,用银簪挑起她肩头的花瓣,慢慢碾碎在指尖,轻轻的说道:“就像人,活够了岁数,就该给新人腾地方了。”

花瓣的汁液沾在他指腹,留下淡淡的紫痕,像极了血。

谢贵嫔的呼吸骤然一紧,慌忙低下头,看着脚下被踩碎的花瓣,忽然觉得那片狼藉里,藏着无数个像沈庆之一样的人,忠也好,奸也罢,最终都逃不过被碾碎的命运。

沈庆之的死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迅在京城蔓延开来。

不过半日功夫,建康城便被一片死寂笼罩。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朱雀大街,此刻竟冷清得能听见风吹过巷口的呜咽声。

街边的小贩早早收了摊子,连最热闹的酒楼也紧闭大门,只在门板上贴了张“今日歇业”

的字条。

百姓们关紧门窗,连说话都压着嗓子,仿佛一声咳嗽就能招来杀身之祸。

有位白苍苍的老妪,趁着夜色偷偷在自家门口摆了一碗清水,碗边还放着三炷未点燃的香。

这是民间祭祀枉死者的习俗,清水为饮,香火为路,盼着冤魂能早日安息。

可她刚摆好,又怕被巡逻的禁军看见,慌忙用一块破布将碗盖起来,直到后半夜才敢掀开,对着皇宫的方向默默叩拜。

这般小心翼翼,像是在守护一个随时会破碎的秘密。

朝堂之上的恐慌比民间更甚。

第二日早朝,文武百官列队走进太极殿,个个低着头,眼神盯着脚下的金砖,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脚步声大了惊扰了龙椅上的那位“陛下”

往日里朝堂上的争论、奏对,此刻都化作了沉默,只有刘子业偶尔的问话在大殿里回荡,声音空旷得让人心头紧。

吏部尚书蔡兴宗是沈庆之的老友,两人曾一起在元嘉年间抵御过北魏,又在孝建年间共商国是,情谊深厚。

他看着满朝文武的噤若寒蝉,心中的悲愤难以抑制。

当刘子业问起“沈庆之身后事该如何处置”

时,蔡兴宗深吸一口气,从队列中走出,跪地奏道:“陛下,沈太尉为大宋征战一生,平定蛮夷、辅佐先帝,劳苦功高,恳请陛下以国葬之礼安葬,以慰老臣在天之灵,也彰显陛下的仁德。”

话音刚落,大殿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蔡兴宗身上,有担忧,有敬佩,更多的是恐惧。

刘子业盯着蔡兴宗看了半晌,突然“嗤”

地笑了出来,那笑声里满是嘲讽。

他从内侍手中接过蔡兴宗递上的奏折,看都没看,便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厚厚的奏折撕得粉碎。

纸屑像雪片一样飘落,落在蔡兴宗的头上、肩上。

“一个死老头子,也配用国葬?”

刘子业的声音尖利刺耳:“他沈庆之倚老卖老,屡次对朕不敬,能留他全尸,已是朕的恩典!

蔡兴宗,你竟敢为他说话,是不是也想陪他一起去?”

他顿了顿,厉声喝道:“来人!

将蔡兴宗拖下去,杖责三十!

让他好好记住,谁才是大宋的天子!”

禁军应声上前,架起还在叩的蔡兴宗便往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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