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热河崩逝(2 / 4)
皇上还年轻,到了热河重整旗鼓,总有回銮的一天。”懿贵妃轻声道,眼神却瞟向车外肃顺的身影,这个权臣一路都骑着马跟在御驾旁,神色警惕,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车队行至密云时,突然停了下来。咸丰帝正烦躁,掀帘便骂:“怎么回事?”
侍卫跪地回话:“皇上,肃大人说前方山路狭窄,车驾太多容易暴露,让精简随行人员……”
“精简?”咸丰帝眼睛一瞪,怒道:“难道要朕把后妃都丢在这里喂狼吗?”
正争执间,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皇上!宫里的鹿群……小的们按您的吩咐,赶了一百多头过来,就在后面!”
原来咸丰帝临出发前,突然想起宫里饲养的那群梅花鹿,那是他每日取血滋补的宝贝。他当即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把鹿群带上。
“胡闹!”肃顺闻讯赶来,气得脸色铁青:“皇上!现在是什么时候?带着这些鹿,不仅要多费十辆马车,动静一大,万一被洋人探知踪迹怎么办?”
“朕的鹿……”咸丰帝舍不得,那些鹿血是他纵欲多年的依仗。“没有鹿血,朕怎么有力气……”
“性命都快没了,还惦记鹿血!”肃顺也是急了,竟忘了君臣之别,大声道:“等回了京城,别说一百头,一千头臣也给您找来!现在必须扔了!”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皇后钮祜禄氏出面:“皇上,肃大人说得对,眼下保命要紧。鹿群暂且留下,日后再做计较吧。”
咸丰帝看着皇后严肃的脸,又看看车外越来越浓的晨雾,终究不甘心地松了口:“罢了……让它们去吧。”
车队继续前行,只是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那些被遗弃的鹿群在路边徘徊,哀鸣声响彻山谷,像在为这仓皇的逃亡送行。
这一路走得格外艰难。原本只需五日的路程,因连日暴雨耽搁了整整十天。车轮陷在泥泞里,得靠宫女太监们一起推才能挪动;粮食耗尽时,咸丰帝也只能啃干硬的窝头,喝浑浊的河水。有个小答应受不了苦,夜里偷偷逃跑,被肃顺的人抓回来,当着众人的面杖责至死。
“这就是逃跑的下场!”肃顺站在雨中,声音冰冷:“谁再敢动摇军心,格杀勿论!”
咸丰帝缩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惨叫声,浑身发抖。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权臣,眼里藏着比洋人更可怕的东西。
抵达热河行宫的那个黄昏,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这座位于承德的皇家园林虽不及圆明园富丽,却也有亭台楼阁、清泉怪石。咸丰帝住进烟波致爽殿,看着殿外熟悉的松柏,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圆明园。
“皇上,京城有消息了。”太监捧着奏报进来,脸色惨白。
咸丰帝的心猛地一沉,接过奏报的手都在抖。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急着发出的,英法联军攻破北京城,直扑圆明园,恭亲王奕欣已逃往万寿山!
“不……不会的……”他喃喃自语,突然将奏报狠狠摔在地上,一脸的不相信:“奕欣呢?他为什么不守住!”
懿贵妃捡起奏报,飞快地扫了一眼,低声道:“皇上,六爷手里没兵,能怎么办?”
话音未落,又有快马传来急报。这次的消息,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插咸丰帝的心脏,联军在圆明园大肆抢掠,随后纵火焚园,大火已烧了三天三夜!
“噗——”咸丰帝猛地喷出一口血,溅在明黄色的帐子上。
“皇上!”众人惊呼着上前搀扶。他却推开众人,跌跌撞撞地扑到窗前,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看到那冲天的火光。
那是他从小到大的乐园啊!西洋楼的喷泉、九州清晏的荷花、正大光明殿的朝会……还有那些与后妃们嬉笑的日夜,都在这场大火里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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