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根基 第四章 柱石(3 / 5)
nbsp;一种难以言喻的、尖锐的情绪猛地刺上心头。是幻灭,是自责,更是一种莫名的怨怼。他倏然抬眼,看向裴谦,目光里褪去了平日的温和,染上了一丝冷冽与尖锐。
“裴府君告知在下此事,意欲何为?”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自身都未察觉的讥诮。
这怨气来得突兀,却真实无比。他在怨裴谦为何要将他带入这场梦,又为何要用这现实亲手将梦打碎。他甚至隐隐觉得,是裴谦的存在,凸显了他此刻处境的可笑与尴尬。
裴谦沉默地看着他。
他对吕蒙之死确实有些意外,前世模糊的记忆与现实的轨迹产生了偏差,让他对历史的必然与偶然生出一种敬畏般的迷茫。而更复杂的是他对陆逊的情绪。眼前这个人,是未来夷陵之战的胜利者,是几乎凭一己之力扼杀了蜀汉气运的人。他有敬佩,有对历史巨擘天然的仰望,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知悉其命运轨迹的疏离感。
他将陆逊留在房陵,固然是惜才,是顺势而为,又何尝没有一种潜意识里想要“改变”什么的妄念?
此刻,陆逊眼中那清晰的怨怼,像一面镜子,也照出了他内心的迷茫与僭越。他们都在试图抓住一些不属于这个时空常态的东西。
裴谦没有直接回答陆逊带刺的问题,他的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温和。
“这数月来,并非虚度。”裴谦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争辩,“你我所谋所行,屯田安民,整军经武,强固根基,皆是实实在在的功业。于房陵有益,于来日……于天下苍生,亦未必无益。这与你是陆伯言,还是怀瑾,并无冲突。”
接着,他话锋微转,直视着陆逊的眼睛:“伯言心中所怨,非是怨我,亦非怨吕蒙之死。你所怨者,是这世道,是这不得不选的立场,是这无法兼得的两全之局。你怨的是,梦终究要醒。”
这句话,如同利剑,精准地剥开了陆逊层层防御下的核心情绪。共情的最高境界,是指出对方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真实感受。
陆逊身躯一震,眼中的尖锐和讥诮瞬间被击碎,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看穿后的愕然与茫然。
裴谦继续道,语气更加低沉:“我知你抱负,亦知你牵绊。吴郡陆氏,江东重臣,岂是房陵一方天地所能囿?这数月,于我而言,是幸事。于你而言,或许是一段难得的静修与实践。但静修终有尽时。”
他停顿了片刻,室内落针可闻,仿佛能听到暮色流淌的声音。然后,裴谦做出了一个让陆逊完全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站起身,从案几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只锦囊和一份早已准备好的通关文书,轻轻推到陆逊面前。
“伯言,你走吧。”
陆逊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吕蒙新丧,江东剧变,正是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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