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无声的观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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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的日子,在姜家坳缓慢而炎热的节奏中铺陈开来。凌霜很快重新融入了家乡的生活。她每天帮凌雪料理家务,辅导凌宇功课,闲暇时也下地帮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日子平静而充实,但那个住在村尾的沉默身影,却像一颗投入她心湖的小石子,虽未激起波澜,却让她不自觉地开始留意。

    这种留意,起初是下意识的,带着几分验证乡亲们评价的好奇心。但渐渐地,她发现了一些与她之前“刻板印象”不太相符的细节。

    一天下午,凌霜去后山砍柴。回来时,她路过一片正在锄草的玉米地。毒辣的日头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热浪和泥土的气息。几个村民正埋头苦干,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徐瀚飞也在其中。他依旧穿着那身破旧的衣衫,戴着草帽,动作看起来依旧有些僵硬,不如旁边老农那般娴熟流畅。他锄一会儿草,就要直起腰,用手背抹一把额头上如雨的汗水,喘几口粗气。

    凌霜放慢脚步,在不远处的树荫下驻足。她看到,徐瀚飞虽然动作慢,效率不高,但他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偷懒耍滑。他负责的那一垄地,杂草被清理得很干净,没有敷衍了事。他也没有像有些滑头村民那样,趁人不注意就躲到阴凉处休息。他只是沉默地、一下一下地挥动着锄头,忍受着酷热和疲惫。那专注而吃力的侧影,与其说是一个心有不甘、消极怠工的“纨绔子弟”,不如说更像一个在陌生领域艰难摸索、用笨拙坚持对抗不适的初学者。

    还有一次,是在打谷场分粮的时候。村里按工分和人口分配刚打下来的新麦。场面有些混乱,人声嘈杂。轮到徐瀚飞时,负责过秤的村民(似乎是和徐瀚飞搭档干过活、对他有些不满的一个年轻后生)故意将秤砣往外挪了挪,嘴里嘟囔着:“城里来的大少爷,干那点活,还想分多少?” 声音不大,但附近几个人都听到了,有人发出低低的窃笑。

    凌霜当时正帮姜大伯登记,恰好看到这一幕。她看到徐瀚飞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拎着袋子的手攥紧了。他抬起头,看了那个后生一眼,眼神复杂,有隐忍的怒气,更有一种深切的屈辱。但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那袋明显分量不足的麦子拎到一边,低着头,走到人群外围,靠着谷垛坐下,身影在喧嚣中显得格外孤寂。他没有争辩,没有吵闹,只是用一种近乎麻木的沉默,承受了这不公的待遇。

    这与凌霜想象中的“仗着出身瞧不起人”、“脾气古怪易怒”的形象大相径庭。她原以为,以他那种“少爷”脾气,受到这种明显的刁难,至少会流露出愤懑,甚至可能发生争执。但他没有。他选择了承受。这种沉默的承受,背后似乎不仅仅是懦弱,还有一种更复杂的、不愿与这环境多做纠缠的疲惫和……或许是某种残存的、不愿失态的骄傲?

    傍晚,在村口的井边,凌霜又遇到过徐瀚飞几次。他总是在人少的时候来打水,依旧是沉默寡言。有一次,一个在井边洗衣服的大婶不小心把水溅到了他的裤腿上,连忙道歉。徐瀚飞只是微微侧身避开,摇了摇头,连表示“没关系”的话都没说,打完水就快步离开了。但那瞬间的眼神交汇,凌霜捕捉到的不是厌恶或恼怒,而是一种下意识的疏离和一种……不愿与人发生任何瓜葛的回避。

    这些零碎的观察,像一块块拼图,慢慢修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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