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但求一诺,永为大明之臣!(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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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南北一统,我们必极力斡旋,使陛下颁诏赦免,官复原职。”

朱寅执盏望枫,良久方道:“诸公美意,晚生心领。然南国百姓,苦税监久矣。何忍再送羊入虎口”

许国勃然作色:“此言谬矣!岂可以一时之弊废君臣父子之纲常.”

申时行轻按许国手腕,从容接话:“稚虎忧国忧民,老朽感同身受。然则《春秋》大义,首在尊王。纵有千般理由,裂土分疆终非正途。你是千古奇才,何必效桓温故事,留后世骂名”

“将来,史官如何写你”

朱寅笑道:“玄翁引经据典,晚生不愿辩驳。只是敢问诸公,若晚生此时北归,可能担保太上皇不废黜皇上可能担保我和南朝大臣身家性命可能担保矿监税使不复来”

“诸公又拿什么担保呢”

八老默然不语。窗外忽起秋风,卷得红叶纷飞如雨,就仿佛这群老人的叹息。

朱寅倾身向前,声音陡然沉肃:“当今天下,真的还是太平盛世,海清河晏十年前,或许如此。可是眼下,已是什么世道这次靖难之后,我抓了八个税监,抄没白银一千二百万两!是北京户部税银的三倍!”

“这都是民脂民膏啊。还是太平盛世么晚生改变不了太上皇,无法致君尧舜上,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拥立太子,哪怕骂名滚滚。”

“诸公可知去岁苏州织工暴动可知松江农数十人悬梁自尽若非晚生靖难,这些税监还有祸害多少年太上皇视江南如钱囊,取之锱铢,用之泥沙。晚生所为,不过是为江南留一线生机,继而再为整个天下谋一线生机。”

“即便捅破天,吾心亦无悔。”

朱寅侃侃而谈,声音缓慢而低沉,可话语中的坚定之意,却铿锵如铁,字字惊心。

他执壶的手稳如磐石:“茶虽好,终须活火细细烹煮。譬如政令,纵是良法,也要因地制宜,否则也适得其反。何况恶法恶政只会变本加厉,恶上加恶。”

话音未落,自鸣钟忽然鸣响,惊起檐下一群宿鸟。就好像他的话,是警世之言。

申时行轻抿一口茶汤,缓缓道:“老朽近日读《周易》,见‘明夷’卦象,日入地中,光明受阻。想起如今南北悬隔,竟与卦象暗合。”

朱寅唇角微扬:“玄翁解得妙。然则《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有时晦暗反倒是光明前兆。该改变的时候,就要变一变。”

“譬如这自鸣钟。”他指向岱山产的大钟,“能教人知时辰,感光阴,更加直观简便,强似铜壶滴漏,不就很好嘛。”

许国闻言摇头,只觉得朱寅油盐不进,顽固不化。

申时行忽然指着窗外一株并蒂枫:“二华同树,终非长久。老朽想起《春秋》载郑伯克段于鄢,兄弟阋墙之祸,每每读之扼腕。何况父子至亲,纲常至重。唉——”

朱寅凝视并蒂枫良久,轻声道:“玄翁可知此树来历去岁雷劈主干,旁枝竟生出双头。园丁本欲斫去一枝,晚生却令其共存。”

他亲手给申时行斟茶,“玄翁啊,有时非常之象,恰是生机所在。”

王一鹗道:“稚虎可读过方孝孺《深虑论》其中有言:虑天下者,常图其所难,而忽其所易。”

朱寅却笑吟吟的皮里阳秋:“晚生更喜‘知行合一’之说。譬如医者见痈疽,当刺则刺,岂因惧痛而延宕,贻误病情呢”

许国忽然剧烈咳嗽,侍童赶紧递上痰盂。这病骨支离的老人喘息方定,哑声道:

“老朽残年,大限将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天下者,唯维系于纲常。你可知从今往后,天子威信不存,可能重现五代故事那将会是何等乱世你要重演那娑婆世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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