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袭人升职记与宝玉的咸鱼哲学(3 / 8)
”
浇了个透心透肺的凉。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只默默转过身,脚步沉重地退了出去。
行至门边,忍不住又回眸望了一眼凉榻上那挺尸般的身影。
二两银子一吊钱?准姨娘的无上尊荣?在他眼中,怕还不如这凉榻一角舒坦,不如午后一个无人搅扰的清梦来得珍贵。
袭人心中五味翻腾,酸涩难言,第一次如此刻骨地体味到,何为“一腔柔情付流水”
,何为“青云之志撞上了佛系咸鱼的棉花墙”
。
午后的怡红院,静得只剩下芭蕉叶在暑气中缓缓舒张的细微声响。
热浪蒸腾,连窗外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宝玉在里间凉榻上四仰八叉,睡得人事不省,呼吸均匀悠长,嘴角疑似挂着一痕亮晶晶的涎水,正与庄周梦蝶,探讨“无为而治”
的至高妙境。
外间窗下,袭人坐在绣墩上,与一个即将完工的五彩鸳鸯肚兜较着劲。
金线银线在艳丽的红绫底子上穿梭飞舞,针脚细密如。
她绣得专注,眼皮却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脑袋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
昨夜因那“涨薪”
消息激起的滔天心浪,翻腾了大半宿,此刻困倦如潮水般汹涌反噬。
“哎哟……”
她一个恍惚,针尖险险擦过指尖。
袭人甩甩头,强打精神,可眼前的鸳鸯竟似重影般晃动起来。
恰在此时,一道端庄娴雅的身影,如一片轻云,悄无声息地飘落在门口。
薛宝钗来了。
她身着家常蜜合色纱衫,素手轻摇一柄素纱团扇,莲步轻移,生怕惊扰了满室的静谧。
一眼便瞧见了窗边困倦如风中弱柳的袭人,以及那件已具雏形、精美绝伦的鸳鸯肚兜。
宝钗唇角弯起温婉笑意,轻移莲步上前,声音放得极柔极软:“这般耗费心神的精细活计,最是熬人。
你且去歪一歪,养养精神。
横竖我也无事,替你描上几针,应个景儿。”
袭人困得神思恍惚,见是素来稳重可靠的宝钗,便如蒙大赦,连忙道谢:“那就……劳烦宝姑娘了!
我……我实在撑不住眼皮了,就打个盹儿……”
言罢,放下针线,揉着酸涩的眼,脚步虚浮地挪到旁边一张小榻上,几乎是头沾枕头便沉入了黑甜乡。
宝钗在袭人方才的位置悄然坐下。
她拿起那件肚兜,指尖轻轻拂过上面交颈缠绵、栩栩如生的鸳鸯,眼神幽深难测。
这图案,这位置……为谁而绣,不言而喻。
一丝极淡、却又无法忽视的涩意,悄然漫过心湖。
她定了定神,拿起针线,纤纤玉指熟稔地引线穿针,接着袭人的活计绣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茜纱窗,在她低垂的如蝶长睫和沉静专注的侧颜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她一针一线,绣得无比用心,仿佛在针尖上倾注着某种隐秘而郑重的期许。
金线在红绫上游走,光影流转间,那对鸳鸯愈显得亲密无间,熠熠生辉,似要破绫而出。
里间,宝玉翻了个身,嘴里含糊地咕哝了几句梦话,像在与人争辩。
宝钗并未在意,只当是寻常呓语,心思依旧沉浸在那针线与象征“白不离”
的吉祥图案里。
突然!
“——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
宝玉猛地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炸碎了午后的死寂!
宝钗浑身剧震,捏着绣花针的手指骤然僵死,猛地抬望向里间门口!
只听宝玉的声音更加清晰,带着梦中的激愤与不屑,几乎是嘶喊出来:“什么‘金玉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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