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寡妇碰瓷反吃瘪 张太医诊脉开心药(3 / 5)
落,片纸无存。
尤氏仿佛抓住了一根倾诉的稻草,泣血般继续哭诉:“流水般的银子泼出去,堆成山的药灌下去……可她的身子,竟是一日比一日枯槁!
两个月了……月信断绝……气息奄奄……这……这不是生生要我的命吗?”
她哭倒在榻上,肩膀剧烈地耸动。
璜大奶奶僵立着,像个笨拙的木偶,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她搜肠刮肚,也只挤出几个干瘪的字眼:“大奶奶……宽心……宽心啊……”
“宽心?”
尤氏猛地抬头,泪眼婆娑中射出怨愤的光,“如何宽心?她那不省心的兄弟秦钟!
在学堂里不知又惹了什么滔天大祸,跟人动了手!
打得天昏地暗!
这消息……这要命的消息,不知怎么就……就传到了可卿耳朵里!
这不是雪上加霜,这是在她心口上又狠狠捅了一刀啊!”
尤氏捶打着胸口,字字泣血,“我们宁国府……是前世造了什么孽?要受这等锥心刺骨的煎熬!
那惹是生非的……真是……真是……”
她虽未指名道姓,但那怨毒的目光,已如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璜大奶奶脸上。
璜大奶奶如遭雷击!
秦钟打架?那不就是和自己侄儿金荣打的那一场?原来……原来自己满腔热忱要来讨伐的“恶人”
,竟成了压垮秦可卿这病弱美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成了尤氏口中那十恶不赦、雪上加霜的罪魁祸!
她方才心中熊熊燃烧的“正义之火”
和那点隐秘的“黄金梦”
,瞬间被这兜头盖脸的冰水与无形的责难浇得灰飞烟灭,连一丝青烟都没剩下。
她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再也遮不住底下翻涌的血色,红白青紫交错变幻,如同打翻了染缸。
精心准备的讨伐之词,此刻变成了滚烫的烙铁,死死卡在喉咙里,灼烧着她,让她几乎窒息。
她慌乱地抓起旁边小几上的茶盏,想借喝茶掩饰这灭顶的狼狈,手指却抖得不成样子。
温热的茶水泼溅而出,淋淋漓漓洒在她簇新的绸裙上,烫得她“哎哟”
一声惊叫,手忙脚乱,狼狈得如同被剥光了羽毛的鸟。
“呵……呵呵……”
她干笑着,声音抖得不成调,“珍大奶奶……您……您千万……千万保重玉体……蓉大奶奶……她……她是九天仙子下凡尘……吉人……自有天相……”
所有关于“赔罪”
、“道歉”
、“精神损失”
的字眼,早已被碾碎在尤氏滔天的悲痛里。
她搜肠刮肚,只能吐出些“静养”
、“名医就在路上”
、“否极泰来”
之类苍白无力的陈词滥调,反复咀嚼。
最后,在尤氏那依旧哀戚却似乎缓和了一丝的目光注视下,璜大奶奶几乎是落荒而逃。
跨出宁国府那高高的门槛时,夕阳将她瑟缩佝偻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在地上,写满了“狼狈”
二字。
那背影,哪里还有半分来时的雄赳赳气昂昂?只剩下一片被彻底碾碎的、灰溜溜的尘烟。
璜大奶奶那点微不足道的风波,在宁国府深如渊海的愁云惨雾里,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此刻,所有的心都悬在病入膏肓的蓉大奶奶秦可卿身上。
终于,一缕微光穿透厚重的绝望——手持冯紫英引荐的“太医院金帖”
的张友士张太医,踏着清露而来,宛如降临尘世、普度众生的仙人。
贾珍,这位在秦可卿病榻前焦虑得如同困兽的公爹,亲自迎至仪门,一路引着张太医穿过重重华美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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