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红尘一滴胭脂泪(3 / 4)
,堪称官场“糊涂学”
登峰造极的“典范”
。
案子“圆满”
了结,贾雨村自觉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那份自得如同暖流,熨帖着他因惊惧而冰冷的心肠。
他踌躇满志,立刻铺开薛涛笺,饱蘸浓墨,以最恭谨的笔触,修书两封。
一封致荣国府贾政:“二老爷尊鉴:承蒙府上信重,托付之事,雨村夙夜忧思,不敢稍懈。
幸赖天意垂怜,令亲薛家公子之事,已得万全料理,尘埃落定,府上尽可宽怀。”
另一封则快马加鞭,直送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舅老爷钧座:惊闻令甥之事,雨村五内如焚,幸天理昭彰,终得拨云见日。
令甥实属无辜牵累,现下安然无恙,前尘已了,万望舅老爷勿以为念,安心颐养。”
字里行间,那邀功请赏、攀附权贵的热切,几乎要穿透纸背,跃然而出。
然而,当目光落回府衙之内,那个献上“护官符”
、献上这“瞒天过海”
毒计的门子,那张精于世故的脸,却成了贾雨村心中一根越扎越深的毒刺,日夜灼痛。
他知道得太多了!
今日能献上这保命的“符”
,焉知他日不会以此作为勒紧自己脖颈的绞索?留此人在侧,无异于枕戈待旦,抱虎而眠!
不过数日,贾雨村便寻了个“莫须有”
的由头——或许是“值更时神情倦怠,有失官体”
,或许是“应答之间,语焉不详,似有欺瞒上官之嫌”
。
总之,一张冰冷的公文,寥寥数语,便将那门子钉在了“烟瘴之地,永不叙用”
的耻辱柱上。
可怜这出身葫芦庙、深谙官场这口巨大染缸所有浑浊规则的门子,揣着一肚子“护官符”
的学问,怀抱着以此攀附权贵、飞黄腾达的迷梦,还未来得及将腹中的“墨水”
化作锦绣前程,就被他亲手点醒的这位“聪明”
老爷,像丢弃一块用过的、沾满污秽的抹布般,一脚踢进了地狱般的穷山恶水。
临行那日,天色铅灰,细雨如愁丝。
他木然立在简陋的囚车旁,最后一次回望金陵城那巍峨却冷漠的城墙轮廓,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
千言万语,万般滋味,最终只化作喉间一声无声的悲鸣,消散在凄风苦雨之中:“这糊涂案,这荒唐世道!
终究是我这‘葫芦僧’…扛下了所有!
天哪!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那无声的呐喊,比任何嚎哭都更绝望,在天地间寂然回响。
千里之外的京城贾府,依旧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繁华盛景。
薛蟠斜倚在铺着锦绣软垫的贵妃榻上,一只脚翘着,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
他刚从一场斗鸡走狗的喧嚣中归来,脸上犹带着亢奋的潮红。
一个机灵的小厮,涎着脸,将金陵传来的“薛大爷暴病身亡”
的消息当作一桩绝顶趣闻,绘声绘色地学舌给他听。
薛蟠初时一愣,随即爆出一阵惊天动地、肆无忌惮的狂笑,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他猛地抓起案上的白玉酒壶,也不用杯,仰头便灌,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肆意流淌,浸湿了华贵的衣襟。
“哈哈哈!
死得好!
死得妙!
死得呱呱叫!”
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用力捶打着身下的软榻,“小爷我如今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看往后这四九城里,还有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来触小爷我的霉头?哈哈哈!”
那笑声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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