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红尘一滴胭脂泪(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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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堵住苦主冯家那些穷酸亲戚的嘴!

他们哭号奔走年余,骨头都等酥了,所求不过黄白之物。

银子到手,自然偃旗息鼓。

此计一出,三全其美!

老爷您既保全了自身,不得罪那庞然巨物般的四大家族,又结了这桩悬案,外头还要赞您一声‘明察秋毫,体恤下情’!

岂非天赐的转圜?”

贾雨村初时听得双目圆睁,随即,眼底那最后一点挣扎的火苗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抓住救命稻草的亮光。

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高!

妙极!

此计深得‘和光同尘’之精髓!

更兼‘釜底抽薪’之神韵!

好!

好!

就这么办!”

那“好”

字连着两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却一声比一声空洞,回荡在这死寂的后堂,像是对他自己灵魂的凄厉嘲弄。

翌日升堂,景象已判若云泥。

昨日还怒冲冠、义薄云天的贾青天,此刻端坐高堂,面容沉静如水,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悲天悯人的薄雾。

他煞有介事地传唤证人,翻检卷宗,指尖拂过那些冰冷的文字,如同拂过冯渊早已冷却的尸身。

忽然,他手指一顿,出一声悠长而沉痛的叹息,仿佛瞬间洞穿了生死玄机:“唉——呀——呀——!

原来如此!

原来天意早有昭示!

本官昨夜秉烛细查旧档,兼感念上苍好生之德,竟于冥冥之中窥得天机!

那薛蟠薛公子,早已于案次日,惊闻自己失手酿成惨祸,痛悔自责,五内俱焚,竟至突‘暴病’!

天不假年,已然魂归离恨天了!

可见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丝毫不爽啊!”

堂下冯家那形容枯槁的老仆,闻听此言,如遭五雷轰顶,浑浊的老眼瞪得几乎裂开,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一声“冤——”

字尚未冲出口,贾雨村话锋已如春风般陡然一转,温煦得令人心头毛:“然则,上天虽降惩戒,亦有好生之德。

薛家深明大义,感念冯公子无辜殒命,主动提出厚加抚恤!

纹银——五百两!”

他目光示意,早有如狼似虎的差役,将一包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硬生生塞进老仆枯瘦颤抖的怀里。

那冰冷的银锭,隔着粗布衣裳,硌得老人骨头生疼。

“冯家老丈啊,”

贾雨村的声音充满了“慈悲”

,“人死不能复生,徒悲无益。

拿着这银子,回去置办几亩薄田,安度余生吧。

逝者已矣,生者,还要活下去啊!”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老仆佝偻着身子,抱着那包冰冷的“烧埋银”

,只觉得怀中不是银子,而是一块刚从冯渊坟头挖出来的、浸透了他家少爷冤魂的寒冰!

悲从中来,却哭不出声;恨意滔天,却半个字也吐不出。

最终,在衙役们震耳欲聋、整齐划一的“青天大老爷明镜高悬!”

的赞颂声中,他像个失魂的木偶,被半推半搡地“请”

出了这森严的应天府衙门。

门外残阳如血,泼洒在他佝偻的背影上,仿佛天地都在泣血。

一场血淋淋的人命官司,就在贾府尹“神机妙算洞彻阴阳”

的盖棺定论和薛家“深明大义慷慨解囊”

的“义举”

下,以薛蟠“被暴毙”

、冯渊“被度”

、五百两雪花银“被笑纳”

的荒唐方式,“圆满”

落幕。

其效率之高,手法之“圆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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