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她没说出口的那句“回来”(2 / 3)
她恨的是当年那个同样无力反抗的小女孩自己。
林野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桌上那叠信上。
烛火未点,可她仿佛看见无数个夜晚,外婆独自坐在灯下,一笔一划写下“慧敏”,然后默默收起,藏进一件不会说话的旧衣里。
她不能就这样结束。
第二天清晨,她订了去皖南山镇的车票。
高铁穿行于晨雾之中,窗外的风景由都市楼宇渐变为青瓦白墙。
三个小时后,她站在一条石板小巷口,空气里飘着柴火与腌菜的气息。
杂货店门口坐着个中年女人,正在剥豆子。
抬头看见她,手顿了一下,喃喃道:“哟……长得真像啊。倔起来,跟你外婆一模一样。”
是王彩云。
她没多问,只叹了口气,转身从柜底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她说万一有人来找,就把这个交出去。”她递过来时手有些抖,“她说,慧敏最喜欢吃冬笋了。”
盒子里是一支老旧录音笔,还有一张银行存折。
翻开存折,每月十五号都有二十元取款记录,备注栏清一色写着:“寄慧敏”。
可查询地址显示,这笔钱始终在本地支取,从未汇出。
林野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
沙哑的女声从破损的扬声器里传出,断续而温柔:“今天挖了笋,留了最嫩的两根……等晾干了给你寄去吧。唉,电话又没人接。你也忙,我不该总打。”
她的心口再次发热,荆棘纹身隐隐跳动,仿佛有情绪正顺着血脉低鸣,一声声,叩问着被时间掩埋的答案。
夜幕降临,她住进了外婆留下的老屋。
木床吱呀作响,油灯昏黄。
她将所有信纸平铺在床上,像拼一幅残缺多年的地图。
她坐了很久,直到月光斜照进来,落在她手背。
她把手轻轻覆上心口,闭上眼睛,低声呢喃: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说?”林野蜷坐在老屋的木床边沿,窗外虫鸣稀疏,月光像一层薄霜洒在那些泛黄的信纸上。
她将最后一封信轻轻放回原位,指尖停留在“你保重”三个字上,仿佛能触到外婆枯瘦的手腕里残存的温度。
她闭上眼,手覆心口,荆棘纹身仍微微发烫,银灰色的脉络在皮肤下如活物般缓慢游走。
刚才那一瞬闪过的画面——年轻外婆被拽着头发拖进屋、碗被打翻在地、婴儿啼哭中夹杂着婆婆的咒骂——不是幻觉。
那是血缘深处涌出的记忆残片,带着泥土味与血腥气,沉甸甸压进她的肺腑。
可最让她颤抖的,并非暴力本身,而是那之后的画面:油灯微弱,女人抱着襁褓坐在灶台旁,轻轻摇晃,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她一边抹泪,一边把奶水滴在指头上,喂给饿得直哼的女儿。
那一刻,她的目光柔软得像春夜细雨,哪怕整个世界都在逼她认命。
她不是不想反抗……她是太想做个母亲了。
林野猛然睁眼,胸口剧烈起伏。
冷汗浸湿了后背,但她不再恐惧。
那种共鸣如潮水退去后的礁石显露——原来自己这些年拼命压抑的情绪、对爱的渴望与羞耻交织的挣扎,早在半个世纪前就被另一个人用沉默扛过一遍。
她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幽光照亮她苍白的脸。
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随即敲下标题:《未寄的爱》。
没有修饰,没有虚构,只是把刚刚“看见”的画面一字一句写下。
写那个宁愿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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