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茶成春芽(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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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更浓了,“就像那年冬雪,下了三天三夜,我以为这棚子撑不住,抱着锅哭,结果第二天雪停了,棚子歪是歪了点,愣是没塌。”

雪又开始下了,小朵小朵的,像撒糖霜,落在竹棚顶上,发出“簌簌”的响,像谁在用指尖轻敲棚顶,又像远处有人在摇铜铃。春芽把炒好的茶装进粗布包,布包是她用旧棉袄改的,针脚歪歪扭扭,却结实,绳结打得松,一拽就开,“我这记性差,怕客人着急喝,打紧了解不开。”她给苏燕卿和阿禾各塞了一包,布包温温的,带着铁锅的余温,“这茶得用雪水沏,泡出来的味才正,像带着整个冬天的劲。”

阿禾接过茶包,指尖碰到春芽的手,糙得像老茶树枝,却暖得很,那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爬到胳膊,爬到心口,像揣了个小炭炉。她把茶包贴在眼上,隔着粗布,好像能闻到茶叶混着雪水的清苦,又带着点阳光的暖。眼前的白翳似乎淡了点,像薄雾被风吹散了些——她看见春芽的发间落了片雪花,像枚碎银子,在灶火的光里闪了闪,又化了,留下点湿痕。

“我这眼,”阿禾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发涩,像被茶梗硌了下,“住持说看不清楚,是因为心里缺了点什么。”她顿了顿,指尖摸着茶包上的粗布纹理,“以前总觉得缺的是药,是良方,现在才明白……”

“缺的哪是东西?”春芽正往灶膛里添柴,闻言回头笑了,眼角的纹里盛着灶火的光,像盛了把星星,“是没熬够呢。”她用茶钯敲了敲铁锅,“哐当”一声,震得棚顶的雪都掉了点,落在阿禾的发上。“你看这茶,刚采下来时嫩得掐得出水,不经过炒、揉、烘,能有这股子劲?”

茶钯在锅里转了个圈,茶叶跟着打了个旋,香气漫得更远了。“日子也一样,不把那些疼啊、难啊,跟炒茶似的翻来覆去揉几遍,哪能咂摸出甜来?”春芽的声音混着茶香,像在熬一锅浓稠的粥,“我那口子走的那年,我以为天塌了,抱着这口锅哭了三天三夜,眼泪把灶膛都浇灭了。可后来看着这锅,想着他说过‘茶要炒透才香’,就又生起火来。”

苏燕卿端起茶杯,雪水沏的茶在杯里转着圈,茶叶慢慢舒展,像刚醒过来的芽,根根分明。她看着阿禾把茶包按在眼上,白翳确实淡了些,边缘透着点清亮,像蒙尘的玉被擦出了点光。原来住持没说错,人间的烟火、日子的褶皱里,藏着最灵的药,这药不用煎,不用熬,就藏在一呼一吸的茶香里,藏在雪落棚顶的声响里,藏在春芽鬓角那根像雪芽似的白发里。

春芽又往锅里倒了新采的茶青,嫩绿嫩绿的,带着点雪水的湿意。“沙沙”声再起时,阿禾忽然觉得,眼前的纱薄了点,能看清春芽手腕上的疤了——那是当年被竹棍抽的,如今淡成了浅白,像片晒干的茶芽,安静地趴在皮肤上,藏着整个冬天的暖。那疤痕周围的皮肤,因为常年握茶钯,磨出了层厚茧,黄里带点褐,像老茶树上的皮,坚实得很。

“您这头发,”阿禾轻声说,目光落在春芽鬓角,“跟去年的雪芽似的。”

春芽愣了愣,抬手摸了摸鬓角,指尖触到那根白发,像摸到了片小雪花,她笑了,眼角的纹更深了些,却像盛了更多的光:“老了呗。不过老有老的好,炒茶的火都比年轻时稳。”她往阿禾手里塞了把炒好的茶叶,叶片蜷着,像只只小手,“你尝尝,刚炒的,带着火的热乎气。”

阿禾捏起一撮放嘴里,先是有点苦,像含了口霜,咽下去却回甘,像含了颗野枣,甜丝丝的,从喉咙一直甜到心里。她眨眨眼,眼前的白翳又淡了些,能看见春芽围裙上的茶渍,一块深一块浅,像幅没画完的山水,歪歪扭扭,却都是活气——那是炒茶时溅上的,是烫了手慌忙擦上去的,是不小心蹭到的,每一块都藏着个小故事。

苏燕卿看着阿禾发亮的眼睛,悄悄把茶杯往她那边推了推,杯沿的浅痕对着阿禾,像在说“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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