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铜城之行(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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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安锁子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不再是绝望和迷茫,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我说!”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俺不能让师父白死!也不能让惠英嫂子和明明吃亏!是打是罚,俺都认了!师父救,不是让俺当缩头乌龟的!”

    他看向叶晨,眼神里有一种近乎悲壮的清澈:

    “叶记者,俺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一个字都不瞒着!”

    叶晨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缓缓点了点头,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拿出笔记本,田晓霞也打开了录音设备。

    真相,终于要从这间弥漫着悔恨与勇气的小屋里,冲破重重阻碍,去见天日了。窗外,铜城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列运煤火车拉响了汽笛,悠长而沉重,仿佛在为某个灵魂送行,又像是在为某种新生呐喊。

    铜城傍晚的天空总是灰中泛着赭红,那是煤尘与落日混合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硫磺和煤炭气味。

    为了确保报道的客观与详实,叶晨深知不能只听安锁子一面之词。在安锁子情绪稍稳后,他又通过其提供的线索,如同幽暗巷道里的探矿者,小心翼翼地、不惊动矿方地,暗访了当时同在出事工作面,目睹或听闻了事件经过

    的其他几位矿工。

    这些采访多在矿区边缘嘈杂的小酒馆、或是工人聚居区昏暗的巷口进行。

    工友们起初大多讳莫如深,但在叶晨表明省报记者身份,并承诺保护信息来源后,那份被压抑的义愤和对王世才的敬佩让他们终于开口。

    他们零散却相互印证的叙述,拼凑出事故发生时那电光火石间的惊心动魄,也印证了安锁子违规操作的具体细节,以及王世才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的壮举。

    这些带着煤尘味和叹息声的证言,如同坚固的顶梁柱,支撑起即将成型的报道骨架,让它更具说服力和穿透力。

    采访结束时,夜色已深。叶晨和田晓霞在矿区附近一家略显破旧的招待所下榻。房间狭小,墙壁斑驳,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霉味,但至少提供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写作空间。

    田晓霞在昏黄的灯光下,仔细地整理着录音笔里的素材和手写的笔记,将杂乱的线索分门别类。

    她的眉头微蹙,深知以自己目前的笔力,还难以独立驾驭这种时间紧迫,牵涉重大且需要极高叙事技巧的深度报道。

    这不仅要求事实准确,更需要在冷静的笔触下,蕴藏能触动人心,引发深思的力量。

    王世才的牺牲,以及安锁子那痛彻心扉的悔恨,都深深触动着这个年轻女记者的心。尤其是王世才在最后一刻推开徒弟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让她心潮难平。

    叶晨则伏在吱呀作响的书桌前,铺开稿纸,拧开了钢笔。他略一沉思,便落笔如飞。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如同春蚕食叶。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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