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梨庭扫空上(2 / 7)
,甚至连一丝软弱都不能显露。
她深吸一口带着凉意的夜风,强行将所有的疲惫、惊悸、愤怒以及那深不见底的寒意压下。
挺直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断的脊梁,脸上重新覆盖上一层属于皇贵妃的、冰冷而坚硬的威严面具。
“回宫。”
≈bp;她对着侍立在台阶下的心腹太监吩咐道,声音清冷,不容置疑。
“起驾——回栖梧宫——”
≈bp;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夜的寂静。
沉重的宫灯次第亮起,照亮了回宫的路。
毛草灵端坐在步辇之上,紫色的身影在摇曳的光影中显得孤绝而料峭。
她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深不见底的宫道,仿佛刚才养心殿内那惊心动魄的誓言和此刻心头翻涌的滔天巨浪,都与她无关。
栖梧宫正殿的狼藉已被大致清理,翻倒的家具被扶正或移走,破碎的瓷器残骸被扫净,凝固黑的血迹也被清水反复冲刷,只留下淡淡的、难以彻底去除的暗红印痕和空气中弥漫不散的、混合着血腥、药味与皂角气息的怪异味道。
明亮的烛火依旧燃烧着,驱散了角落的阴影,却驱不散殿内弥漫的沉重压抑。
侍卫们无声地值守在各自的位置,腰间的长刀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眼神警惕如鹰。
毛草灵没有去寝殿休息,而是径直走向了正殿一侧临时辟出的书房。
这里原本是皇帝偶尔驾临批阅奏折之处,此刻成了她的临时中枢。
紫檀木的书案宽大厚重,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赫连勃命人紧急送来的、堆积如山的卷宗——栖梧宫所有宫人的详细名册、近三个月的出入记录、各宫与栖梧宫有往来的名录、内务府关于一应用度的账册……还有那本至关重要的、从刘永处搜出的蓝皮账册,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书案最显眼的位置,如同一个沉默的、随时会引爆的惊雷。
毛草灵屏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下两名绝对心腹的侍卫守在书房门外。
书房内,只剩下她一人。
门扉关闭的轻响隔绝了外界,也仿佛瞬间抽走了她强撑的力气。
她踉跄一步,单手撑住了冰冷的书案边缘,才勉强站稳。
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眼前阵阵黑。
她走到书案后那张宽大的太师椅前,没有立刻坐下,而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光滑冰凉的紫檀木扶手。
这张椅子,不久前还属于那位掌握生死的帝王。
而现在,她坐在这里。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与沉重的压力同时攫住了她。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已被强行冰封。
她绕过书案,在太师椅上缓缓坐下。
椅背很高,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她的身形在其中显得纤细甚至有些单薄,但挺直的脊背却如同青竹,带着一种破土而出的韧性。
目光落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上,最终定格在那本蓝皮账册上。
她没有立刻去翻动它,仿佛那里面藏着噬人的毒蛇。
指尖无意识地在书案上划动,留下几道浅浅的印痕。
“鹞鹰……”
“东宫角门……”
“太子殿下交代……”
这几个词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旋、撞击。
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彻骨的寒意和更深的疑虑。
拓跋宸。
那个温润如玉,谦和守礼,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仁君典范的太子。
那个在宫宴上会温和地询问她是否习惯宫廷生活的储君。
那个眉眼间总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据说是因为思念早逝的母妃……
真的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