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生意经》(3 / 3)
水晃起来有个窝,就像人喘气,得有个缓冲。”
九十岁的四娘赶场时总背着个竹篓,里面装着自己绣的帕子,帕子上的纹样是四爸教的“九曲连环”,说是能避邪。
那针法特别,每针都斜着扎,线在布下走,面上只露个小点,像地里的蚯蚓——看着在动,其实在松土。
有回在龙王镇的集市,她被个年轻媳妇问:“您老这身子骨,咋比小伙子还壮?”
她咯咯笑,露出掉了半截的牙:“人活的是股气,气顺了,走山路都带风。”
说这话时,她的竹篓碰着旁边的货摊,滚落个红橘,滚到个戴瓜皮帽的老者脚边。
那老者捡橘时露出的手腕上,有块和四爸一模一样的胎记,暗红色,像片小小的枫叶。
老者对她笑了笑,那笑容里的纹路,和四爸留在《生意经》扉页上的批注笔迹,竟有几分相似。
这些零碎的片段像散在沟里的瓷片,拼不出全貌,却都闪着股韧劲。
就像忧乐沟的溪水,看着绕弯子,终究是往低走,往宽去。
五爸陈守土悟出“东行”那天,日头把晒谷场烤得冒白烟,场边的石碾子烫得能烙饼。
他蹲在老屋东边的槐树下,看着蚂蚁把卵往高处搬——那些白花花的蚁卵被裹在碎叶里,一只蚂蚁搬不动,就两只一起抬,走的路线是条斜线,不是直上直下。
他忽然起身拿铁锨,说要在东边接间房。
那时他刚丧了妻,村里人都说他是伤心糊涂了,可他不声不响地挖地基,每一锨土都拍得实实的,说是“土要沉,屋要稳”。
地基挖到三尺深时,挖出块青石板,上面刻着些看不懂的纹路,像水流的痕迹。
五爸没扔,把石板翻过来当屋基的基石,说这是“接地气”。
新屋的梁是他亲手选的松木,去皮时发现树心有个螺旋纹,像盘着条小蛇。
他没扔,反倒请木匠顺着纹路雕了圈“五谷丰登”,麦穗的弧度、谷粒的饱满,都照着他地里的庄稼刻的。
“这是天给的花样。”他摸着梁木说,掌心的老茧蹭过木雕,发出沙沙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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