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鱼猫子 汪家四父子(4 / 6)
溅起的水花在光线下如碎银般闪烁,惊起一滩栖息的白鹭,翅膀拍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宛如鼓点。
“怎么就你们俩?老大咋没来泡泡水?“父亲的声音透过自制的扩音器传来,在水面上荡起回声,惊得芦苇丛里的青蛙纷纷跳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涟漪扩散到光束边缘,形成光与影的舞蹈。
汪三虎的声音带着颤音,被夜风撕得断断续续:“他、他酒量浅,喝高了……“
他的手还保持着撒网的姿势,水珠从指缝间滴落,在月光下像串珍珠,手腕上戴着的鱼骨刺手链在光束中闪了一下,那是他十八岁生日时老渔猫子亲手打磨的。
“要不要来棚里打几盘斗十四?“父亲的语气平静,却让人心头发紧,他指了指棚顶悬挂的铁皮桶,里面装着白天捕来的水蛇,蛇信子在黑暗中吞吐,发出“嘶嘶“的声响,与扩音器的电流声混合在一起,营造出紧张的氛围。
又过了两晚,正当月落时分,守鱼棚的蜂鸣器突然狂响,示波器的波形像锯齿般跳动,峰值超过了刻度范围,屏幕上的绿光几乎要溢出来。
父亲抄起那支自制的霰弹枪,枪口装着用汽车排气管改装的消音器,“噗“的一声轻响,水面溅起水花,几片银鳞在光束中飘落,如同撒下的碎钻。
汪大爷的惊叫划破夜空:“陈师傅!您这是——“
“打死条水蛇,“父亲举着电筒,光束里飘着几缕蛇鳞,蛇尾在水中摆动,泛起一圈圈涟漪,涟漪扩散到岸边,拍打着青苔密布的石块,发出“啪嗒“声,“差点咬着您裤脚,这蛇有毒,去年咬死过村里的鸭子,你看这毒牙印。“
他走到岸边,将蛇尾扔进水里,涟漪扩散开,映着天上的残星,“往后夜里凉,别总下水,堰塘深,水下有暗礁,上个月刚测出个直径五丈的漩涡,吸力能卷走竹筏,我在漩涡口插了竹竿做标记,看见了吗?“
从那以后,汪家的鱼篓再也没进过豆腐堰。
老渔猫子把祖传的八卦渔网挂在屋檐下,网眼在风中晃悠,像一张褪色的蛛网,上面的符绳已被岁月浸得发白,符纹模糊不清,网纲上还留着父亲年轻时帮他修补的痕迹——那是三十年前,父亲还是个少年,见老渔猫子渔网破了,用家里的麻线帮忙缝补的针脚,如今麻线已变成深褐色。
有次我路过汪家,看见老渔猫子正坐在门槛上,用刻刀重新凿刻鱼篓底的“渔不捕尽“。
他戴着老花镜,刻刀在枣木上划出细屑,木屑落在他佝偻的背上,新刻的痕迹比祖上的更深、更清晰,笔画间还填了红漆,如同在苍老的皮肤上刻下新的血脉,鱼篓底部的木纹里,还嵌着几十年前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父亲则在堰塘边立了块青石碑,请石匠刻着“活水生态养殖区“,碑身凿了排水孔,雨水会顺着孔洞流入堰塘,形成微型瀑布,水珠落在碑前的石盆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天然的编钟。
旁边埋了根标尺,每天清晨父亲都会用红漆标注水位,标尺上的刻度从“旱“到“涝“,中间用朱砂画着一条鱼的图案,鱼眼处嵌着一颗从沱江捡来的鹅卵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他还托人从杭州西湖引进了锦鲤苗,红金色的鱼群在水中游动,像流动的火焰,尾鳍展开时似凤羽,为沉寂的堰塘增添了生气,鱼群游动时,鳞片反射的光在堤岸的青草上跳动,如同撒下的碎金,引来村里的孩子围观。
汪家老四有次路过,盯着锦鲤看了半晌,父亲扔给他一把鱼食:“尝尝鲜,这鱼性子旺,养好了能镇水,跟咱忧乐沟的人一个道理,得活得敞亮,别总藏着掖着——水至清则无鱼,但水活了,鱼自肥,人心也一样。“
入夏时,父亲请来了县水产站的技术员,蓝色的工作服在堰塘边格外显眼。
他们背着仪器箱,在水下安装了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