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隐痛(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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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回礼的动作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陆宴说得没错——他父亲果然是个老兵。
“你是陆宴的战友吧。”陆父的声音发紧,“陆宴平日…表现得怎么样?”
“他是最好的观察手。”我喉头发哽,“他一直以您为榜样,总说要超越您。”
陆父突然转身面对窗户,肩膀微微抖动:“这小子…是我的种!”
阳光透过他斑白的鬓角,在陆宴的床铺上投下一片晃动的光斑。
“你叫什么名字?”再回头时,陆父已恢复刚毅神色。
“淬火连一班,杨少杰。”我回答道。
“好孩子,”陆父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要是退伍后有什么困难,就找你陆叔叔。”
说着,陆父将名片递给了我,我将名片握在手中,久久说不出话。
陆父陆母离开时,还对我说道:“有空来家里吃饭。”
夜深人静时,我独自擦拭着四套整齐摆放的作训服。
窗外忽然传来新兵拉歌的声音,朝气蓬勃的吼声惊飞了树梢的乌鸦。
恍惚间,我似乎又听见张大勇跑调的口号、多吉清亮的藏歌、程阳背诵条例的念叨,还有陆宴不耐烦的“闭嘴”。
暮色四合,军营里的号角声早已停歇。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宿舍,脚下沾满泥泞的军靴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西侧那座破旧的厕所孤零零地立在训练场边缘,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潮湿的霉味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老头像往常一样蹲在角落的隔间墙上,昏黄的灯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双浑浊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来了?”他头也不抬。
我没应声,径直走到最里面的隔间。
墙面上的砖块已经被我磨得发亮,指节上的老茧在粗糙的砖面上来回摩擦。
清扶手的招式我练了千百遍,可今天怎么都找不到感觉。手掌砸在砖墙上,细碎的砂砾簌簌落下。
“清扶手讲究的是'借势',不是蛮力!”他叼着烟屁股含混不清地训斥。
我充耳不闻,手掌在砖墙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指关节早已结满血痂,新伤叠着旧伤,却远不及心里那道裂痕疼痛。
“啧,戾气又涨了,雾孤狼不是死了吗?”老头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烟草味的吐息喷在我后颈,“练武先修心,你小子本末倒置!”
我猛地转身:“师父,如果你是我,你也会——”
“也会什么?”他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像你这样跟个炮仗似的?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你懂什么!”我打断他,声音在空荡的厕所里炸开,“我是满腔的仇恨,却不知道仇人在哪!”
老头突然站起来,佝偻的背脊发出咔吧的声响。
他眯起眼睛,那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我脸上:“小兔崽子,老子当年为了报仇,从省城一路杀到帝都,你这才哪到哪,算个屁啊!”
我们隔着污浊的空气对峙。
厕所水管滴答的水声格外清晰,一只蟑螂从我们脚边飞快爬过。
“就您?”我嗤笑一声,故意用脚尖碾碎那只蟑螂,“躲在军营的高手?典型的利己主义者,我才不信!”
老头额角的青筋暴起,枯瘦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衣领。
那一瞬间我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药酒味,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狰狞伤疤——像是被什么猛兽撕咬过的痕迹。
“老子今天就和你好好掰扯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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