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1章 救赎(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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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果决,必须像一个没有脆弱、不会悲伤的铁人。

她把所有的痛、所有的恨、所有的恐惧,都死死地、死死地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用一层又一层的责任和坚强包裹起来,不敢泄露分毫。

因为她知道,她一旦流露出半点软弱,那根紧绷的弦可能就会彻底断裂,整个临渊城乃至南昭残存的士气,都可能随之崩溃。

她强迫自己吃饭,强迫自己休息,强迫自己处理每一件琐事,用无休止的忙碌来麻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可杜清墨再坚强,再聪慧,再有权势…

她也终究是一个女子。

一个刚刚失去了挚爱丈夫的女子。

一个在这乱世之中,接连失去父亲,又失去唯一依靠的女子。

她的坚强,她的冷静,她的运筹帷幄…

都是被迫穿上的铠甲。

铠甲之下,那颗心早已被伤得血肉模糊,脆弱得不堪一击。

直到此刻。

在这荒无人烟的雨夜山坳。

在仇敌伏诛,那根支撑她前来复仇的弦骤然松弛之后。

在易年这个沉默却可靠的见证者面前。

在马儿那仿佛带着理解的温柔遮挡之后。

她终于…

再也撑不住了。

那被强行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痛苦、委屈、恐惧、绝望、思念…

所有积郁的情绪,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她哭得浑身剧烈颤抖,每一根神经都在哀鸣。

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沙哑扭曲,仿佛要将灵魂都哭出来。

雨水无情地打在她单薄的背上,浸透她的衣衫,却无法浇灭那从内而外燃烧的悲伤之火。

她的哭声混杂在雨声里,时而高亢尖锐,时而低沉呜咽,像一头濒死的幼兽,发出生命最后也是最悲恸的哀鸣。

她在哭她英年早逝的夫君南风义,哭他们那些未能实现的未来,哭那些再也无法诉说的温柔絮语。

她在哭自己骤然崩塌的世界,哭那未知而艰难的前路,哭这乱世加诸于身的沉重与残酷。

她在哭那些战死沙场的御南军儿郎,哭那些来不及逃出永安的无辜百姓,哭这被战火蹂躏得支离破碎的家国山河。

哭,能哭的一切。

易年就静静地站在一旁。

没有上前安慰,没有试图搀扶,甚至没有说一句“节哀”或“别哭了”。

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

目光从杜清墨那剧烈颤抖的背影上移开,投向四周更深沉的黑暗。

投向那连绵不绝的雨幕,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他将这片空间留给了杜清墨,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发泄。

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杜清墨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劝解,而是这场耗尽所有力气的痛哭。

这眼泪,是解毒的良药,是清洗伤口的烈酒,是崩溃之后重建心灵的必经之路。

只有哭出来,那积郁在心头的淤血才能散去。

只有哭出来,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能松弛。

只有哭出来,她才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真正地…

活下去。

时间,在这悲恸的哭声中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更久。

杜清墨那撕心裂肺的嚎啕声,终于开始渐渐低落下去。

并非痛苦消失,而是她的力气快要耗尽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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