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章 脱壳(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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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洞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洞顶融雪滴落在岩石上,出单调而清脆的“嘀嗒”

声,像一只永远不知疲倦的沙漏,数着芬恩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

米卡蜷缩在芬恩身边。

洞外的天光从惨白变成了灰蓝,又渐渐透出一丝昏黄,他知道,又一个白天快要过去了。

他已经忘了“老头儿”

走了多久,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合眼。

他掰开一块洗净的苔藓,放在嘴里嚼碎了,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沾着,一点点喂进芬恩干裂的嘴唇里。

芬恩的喉咙会无意识地滚动一下,吞咽下去。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食物,米卡想出去找其他食物,但又无法放心将芬恩一人扔下。

芬恩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烫得吓人,高烧退了些,那股滚烫变成了令人心慌的冰凉。

老头儿留下的那颗暗红色药丸,像一块被投入即将熄灭的炭火中的湿木头,强行压下了那致命的火焰,却也只留下了苟延残喘的余烬。

芬恩的命,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吊着,随时都可能断掉。

米卡把脸埋在膝盖里,他不敢去看芬恩那张被摧残得不成人形的脸,不敢去看他那只被斩断手指的右手。

他只要一闭上眼,那血肉模糊的画面就会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眼皮上。

等待是比跋涉更磨人的酷刑。

仇恨像一锅煮沸的焦油,在他小小的胸膛里翻滚、灼烧,让他坐立不安。

他从腰间抽出那把花了两个铜板买来的匕,刀刃上的豁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钝光。

捡起一块被篝火熏黑的干燥木块,一下,又一下,用力地往里捅刺。

木屑四溅。

他没有章法,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仿佛那截朽木就是老维、是刀疤、是每一个在霜落村狞笑过的拾荒者的脸。

不是在雕刻,只是在泄。

匕每一次深深地刺入,都像是刺进了那些拾荒者的胸膛,他能感觉到一种短暂的、虚假的快意。

但拔出匕,看着那无意义的孔洞,更深的无力感便会立刻将他淹没。

“嗬……嗬……”

一阵微弱的、从喉咙深处出的声响,让米卡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他转过头,看到芬恩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总是盛满阳光和爽朗笑意的眸子,此刻黯淡得像两颗蒙尘的玻璃珠,但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着他手中的匕,以及那截被刺得千疮百孔的木头。

芬恩的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深沉的、让米卡感到心脏被揪紧的忧虑和痛苦。

米卡的手一松,“当啷”

一声,匕掉在了地上。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慌乱地将木块和匕藏到身后,低下头,不敢再看芬恩的眼睛。

复仇的火焰,在芬恩的注视下,似乎被浇上了一盆冰水,只剩下呛人的黑烟。

曳影镇的镇门,终于在阿姆瑞奇死后的第二天,撤去了大部分由省兵设立的关卡。

一些胆子大的商贩和急于离开的旅人,像解冻的溪流般,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外流动。

一辆看起来其貌不扬、用厚重的油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混在稀疏的人流中,不紧不慢地驶出了东门。

赶车的是一个不起眼的、看起来有些瘸腿的中年男人,他戴着一顶可以遮住大半张脸的破旧毡帽,身上那件满是污渍的粗布衣衫,让他看起来就像个常年奔波的普通脚夫。

正是老维。

他并没有在假死后立刻远遁。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信的,只有他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

他像一只耐心的乌鸦,在曳影镇最阴暗的角落里盘旋了两天,亲眼确认了阿姆瑞齐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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