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罢工(3 / 4)
> 枪声,让疯狂的混战暂时停止了。
矿工们看着中枪倒地的沈砚秋,看着地上其他受伤呻吟的同伴,看着官兵们手中明晃晃的刀枪,一股寒意和更深的愤怒交织在心头。
官兵们也停下了手,班头脸色难看地看着胖管事,又看了看流血不止的沈砚秋和混乱的场面,知道事情闹大了。
“撤!先撤!”班头咬了咬牙,下令道。继续打下去,伤亡会更重,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官兵们护着胖管事,缓缓后撤,离开了矿区。
矿工们没有追击,他们迅速围拢到沈砚秋身边。
“砚秋!你怎么样?”
“快!找布条!止血!”
沈砚秋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哼出一声。他颤抖着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指向掉落在不远处的、那本染血的账本。
石头会意,连忙捡起账本,塞回他手里。
沈砚秋紧紧攥住账本,仿佛那是他力量的源泉。他看着周围一张张关切、愤怒而又带着些许慌乱的脸,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账本……还在……我们……就没输……”
“他们……可以打伤我……可以开枪……”
“但打不垮……我们……要活命的……心……”
他的声音微弱,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是啊,账本还在,证据就在。陆鸿声可以动用武力,可以打伤甚至打死人,但他无法抹杀这血淋淋的事实,无法扑灭人们心中求生的渴望!
“把砚秋抬回去!小心点!”
“找郎中来!快!”
矿工们小心翼翼地抬起沈砚秋,如同守护着一面不倒的旗帜,缓缓退回了窝棚区。罢工,并没有因为流血而结束,反而因为这鲜血的浇灌,变得更加坚定,更加悲壮。
四、铃·床·根
沈砚秋被抬回临时窝棚,一个略懂草药的老矿工匆匆赶来,用土法子为他处理了伤口。子弹没有留在体内,贯穿了肩膀,但流血很多,需要静养。
母亲看着儿子肩膀上狰狞的伤口,眼泪再次无声地流下,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用热水擦拭着儿子脸上的血污和煤灰。
沈砚秋昏昏沉沉地躺着,剧痛和失血让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在迷糊中,他仿佛又看到了父亲在塌方前推开他的那一幕,看到了妹妹阿茶在病榻上咳嗽的瘦小身影,看到了陆鸿声那冷漠的笑容……
当他再次清醒一些时,发现母亲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枚小铜铃,轻轻地、一下下地摇晃着。
“叮当……叮当……”
清脆的铃声,不像在望潮村海船上那般急促,也不像在林昭棠手中探索星图时那般神秘,此刻,它带着一种母亲特有的、温柔而坚韧的节奏,在昏暗的窝棚里回响。
这铃声,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抚平了他伤口的灼痛,也安抚了他心中沸腾的杀意。
阿海不知何时也溜了进来,趴在床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沈砚秋,又看看那枚铜铃,小声地学着母亲的样子,咿呀着:“哥……不疼……铃铃……响……”
沈砚秋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握了握妹妹(他心中早已将阿海视为妹妹)的小手,又接过了母亲手中的铜铃。
铜铃冰凉,铃声清脆。
他看着这枚跨越山海、历经劫难、如今又陪伴在他病榻前的铃铛,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
这铃铛,连接着过去与现在,连接着不同的“刍狗”命运。它见证过海洋的咆哮,见证过殖民的炮火,如今,又见证着这地底涌出的抗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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