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无声的陪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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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的姜家坳,在白炽的烈日和喧嚣的蝉鸣中,仿佛一切都变得缓慢而粘稠。然而,在凌霜与徐瀚飞之间,一种新的相处模式,如同悄然生长的藤蔓,在炽热的空气里舒展开宁静的枝叶。他们不再仅仅依赖于河畔漫步时的交谈,或是小屋清理时的协作,而是逐渐沉淀出一种更为深沉、也更为动人的状态——无声的陪伴。

    有时,是在午后最炎热的时分。烈日将泥土路面晒得发烫,空气中浮动着肉眼可见的热浪。凌霜会带着一本书,来到村尾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浓密的树冠投下大片阴凉,清风穿过枝叶,带来些许凉意。她找块平整的树根或搬来那块当凳子用的旧磨盘坐下,摊开书页,很快便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会感觉到另一个人的靠近。徐瀚飞会默默地出现在不远处,隔着一段恰当的距离,靠着粗糙的树干坐下。他通常不会带书,有时只是静静地闭目养神,任由树影在他清瘦的脸上明明灭灭;有时,他会拿出一个旧的、边缘磨损的素描本和一支短小的铅笔,对着远处的山峦、近处的草叶,或者仅仅是眼前的一片光影,进行简单的勾勒。

    没有问候,没有交谈。槐树下,只有书页被轻轻翻动的沙沙声,铅笔划过纸张的细微声响,以及风吹树叶的簌簌声。蝉鸣似乎也远了,成了背景里模糊的白噪音。

    凌霜起初还会下意识地留意他的存在,但很快,她便发现这种陪伴带来的并非打扰,而是一种奇异的安心。她可以完全专注于手中的书本,不必费心寻找话题,不必观察他的反应。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像感觉到树荫的清凉和风的拂动一样,自然、舒适,成为环境的一部分。偶尔从书页间抬起头,看到他专注素描的侧影,或者闭目养神时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在沉思什么难题),她的心会感到一种平静的满足。她知道,他在那里,这就够了。

    而对于徐瀚飞而言,这种无声的共处,更像是一种久违的奢侈。他习惯了孤独,甚至依赖于孤独作为保护壳。但凌霜带来的这种宁静的陪伴,与他熟悉的、沉重的孤独截然不同。它不带有任何侵入性,不试图挖掘他的过去,不要求他做出回应。它只是存在,像阳光,像空气,温和地包裹着他。在她身边,他可以卸下部分时刻紧绷的防御,允许自己的思绪漫无目的地飘散,或者完全沉浸在简单的素描中。他感受到一种几乎被遗忘的安宁,仿佛漂泊已久的船只,暂时找到了一处可以停泊的、平静的港湾。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慰藉。

    有一次,凌霜看书看得入了迷,直到夕阳西斜,光线变得昏暗,才猛然惊觉。她抬起头,发现徐瀚飞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画笔,正静静地望着天边那抹绚烂的晚霞,眼神悠远,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柔和的平静。他没有催促,也没有离开,只是陪着她,一起沐浴在黄昏的光辉里。那一刻,凌霜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填满。他们之间,仿佛有了一条无形的纽带,不需要言语的确认,却坚韧而温暖。

    还有时,是在月色清朗的夜晚。暑热退去,晚风送爽。村庄沉入梦乡,只有零星犬吠和草丛里的虫鸣。凌霜处理完家务,检查完弟妹的功课,会信步走到村尾。徐瀚飞的小屋通常还亮着微弱的煤油灯光。她不会进去,只是在院门外那棵老槐树下站着,或者坐在那块石头上,仰头望着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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