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回禀(2 / 3)
挟着书籍与墨锭的古老气味,瞬间驱散了孙凤年身上的刺骨严寒。
书斋内烛火通明,数盏落地宫灯和三架烛台,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纤毫毕现。
靠墙的紫檀大架塞满了竹简帛书,熠熠生辉的炉子里,一束笔直的青烟袅袅攀升,在烛光下流转着玉色光泽。
孙腾并未在看书。
他端坐在巨大的书案后,一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那尊莹润的羊脂玉貔貅上,缓缓摩挲。
案头堆叠着几卷展开的文书,另一侧端放着一盏浮动着翠色的茶汤。窗外呜咽的风声似乎被厚重的帷幕隔绝在外,这里只有炉火的暖、熏香的幽和一种沉淀了多年的、属于顶级权臣的从容威仪。
但这无声的威压如同一块千斤玄铁,沉沉压在孙凤年那忐忑不已的心口。
“回来了?”
孙腾并未抬头,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一句寻常的问候。
然而这一声,却如同利锥,狠狠刺破了孙凤年强行支撑的意志堤坝。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倒在地。
“侄儿……侄儿孙凤年,拜、拜见……叔父……”
孙腾叩击桌案的手指骤然一顿,他缓缓抬起眼,目光如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波澜不惊地落在匍匐在地、颤抖不已的孙凤年身上。
从他那身褴褛泥泞、被风霜蚀刻出数道口子的袍袖,到他紧紧扣在地面、指节惨白的双手,最后,落在他那死死抵着地砖、散乱发髻中露出的、被冻伤划破的、脏污不堪的后颈上。
长久的沉默。
“长安一行如何?”
孙腾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孙凤年猛地一震,头颅更深地埋了下去:
“侄儿……侄儿无能……未能……面、面陈叔父深意于王上驾前……”
声音闷在地砖上,含混不清。
孙腾的手指蜷曲了一下,复又放开,不再叩击,虚虚搭在玉貔貅上:
“起来回话。详说。”
孙凤年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起,却无论如何也站不稳,颓然地跌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目光涣散,不敢与书案后的那双眼睛对视。
“我入了行辕,只见守卫甚严,周围玄甲兵士,个个……个个如狼似虎……”他终于找到断续的词语,开始艰难诉说起来。
叙述混乱而破碎,颠三倒四。他极力想描述长安城内的压抑,行辕甬道的杀气,偏厅等候的漫长煎熬和受尽冷眼的屈辱,然而话语却不断中断。
尤其在说到面见高王的一节,他喉间猛地一紧:
“侄儿向王上哭告世子……强占田土……滥用酷吏……我孙家……”终于说到核心,他的声音拔高,带着绝望的控诉。然而,这控诉刚刚开头,就被他自己记忆中那无法抗拒的压力碾碎。
“高王……他……”
孙凤年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
“他听完竟未曾抬眼……还在批阅文书……许久……许久才、才……”他剧烈地喘息:
“他抬起眼……看……看着侄儿……”
书斋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沉香青烟笔直。孙腾搭在玉貔貅上的指节用力,手背青筋隐隐贲起。
孙凤年像是濒死的鱼被丢上了滚烫的砾石滩,身体剧烈地反弓起来,痉挛着。那根名为“恐惧”的弦,在回忆的重压下,彻底绷断了!
“王上问侄儿……”
孙凤年喉咙迸出声音:
“‘吾儿跋扈?’……他就这么问!就这么看着侄儿问!侄儿……侄儿……”
他涕泪横流,语不成句,只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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