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刘姥姥的浮生半日欢(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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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暖香,恍若踏入太虚幻境。

“菩萨保佑”

她喃喃自语,“王母娘娘的寝宫也不过如此了罢?”

床榻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刘姥姥伸手一摸,滑溜溜凉沁沁。

酒意混着暖香蒸腾而上,她一头栽进那堆锦被绣褥中,鼾声随即惊天动地响起。

梦里她抱着家中那只下蛋最勤的老母鸡,躺在刚收割的麦垛上,阳光晒得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金黄的麦浪一直涌到天边

“姥姥——!”

袭人掀帘进来时,惊得魂飞魄散。

只见刘姥姥四仰八叉躺在宝玉的床中央,一只脚还翘在百蝶穿花大红锦被上。

腮帮子鼓鼓囊囊,嘴角蜿蜒下一道亮晶晶的水痕,在苏绣枕头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鼾声如雷,震得帐顶的银熏球都在微微颤动,惊起一帘幽梦。

袭人倒抽一口冷气,扭头往外疾奔:“了不得了!

姥姥睡在二爷床上了!”

消息如星火燎原,整个大观园顿时沸腾起来。

黛玉扶着门框笑弯了腰,眼泪沾湿了绢子;探春的团扇掉落在地却浑然不觉;凤姐拍着大腿直呼“佛祖”

;连素日最端庄的王夫人都用帕子掩着嘴,肩膀轻轻耸动。

宝玉赶回来时,正听见刘姥姥在梦中咂嘴:“这云彩做的煎饼真暄乎”

众人七手八脚将刘姥姥摇醒,她还迷迷瞪瞪揉着眼睛:“咋的?鸡叫头遍了?”

抬眼看见满屋子花团锦簇的姑娘媳妇,一个激灵坐起来:“哎哟娘咧!

这是闯进七仙女的瑶池了?”

宝玉拨开人群挤到床边,不看被褥上的污渍,反倒关切地问:“姥姥没摔着罢?这屋里摆设多,磕着碰着可了不得。”

他转头吩咐麝月,声音温润如玉:“去小厨房要碗浓浓的酸笋鸡皮汤,最是解酒的。”

刘姥姥抱着醒酒汤暖手,望着宝玉欲言又止。

宝玉会意,凑近悄声道:“姥姥放心,那杯子我替您收着了,妙玉姑娘断不会知晓。”

他从多宝阁底层取出个青布包,里面正是那只成窑五彩盖钟,釉色在光影里流转着前世今生的秘密。

“好哥儿!”

刘姥姥眼眶一热,泪珠儿在纵横的皱纹里奔流,“等开春了,俺给你背一筐最甜的香瓜来!

保准比蜜还甜!”

回程的马车上,刘姥姥紧紧搂着青布包袱。

王夫人额外赠了两匹杭绸,凤姐塞了一包碎银子,连贾母都笑着吩咐:“下雪前送些新鲜瓜菜来,你这老亲家比那些虚礼实在得多。”

这些话像温暖的棉絮,塞满了她空落落的心房。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大观园的朱红大门在身后渐行渐远。

刘姥姥掀开车帘回望,暮色里亭台楼阁浮动着金粉似的光晕。

她摸摸包袱里硬邦邦的茶杯,忽然想起贾母送客时那句笑语:“礼出大家。”

“可不么,”

她小声嘀咕,“茄子做出龙肝凤髓的味儿,茅坑镶着金边儿,连个茶碗都够庄户人家吃上三年。”

她摩挲着包袱皮上凸起的瓷釉纹路,又嘿嘿笑起来:“值了!

这趟回去,够俺在炕头上讲到下辈子了!”

马车驶过田埂时,几只芦花鸡扑棱着翅膀掠过车辕。

刘姥姥哼起荒腔走板的小调,包袱里的成窑杯随着颠簸轻轻磕碰,出清越的微响。

霞光染了半边天,如同打翻了贾府宴席上那碟胭脂鹅脯的酱汁,泼洒出富贵温柔的余韵。

富贵温柔乡里的一场醉,终要醒在泥土的腥气里。

只是那锦被的触感,多年后仍在老妪指间残留。

当她在冬夜灶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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