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风雷骤起怡红劫(2 / 7)
的玻璃心,该是何等碎裂般的疼?这念头一起,臀上的痛楚竟似蔓延到了心尖,细细密密地抽痛起来,比板子加身更添十分酸楚。
“啪!
啪!
啪!”
板子如同密集的冰雹,无情地连续砸落。
混沌的剧痛与窒息中,忠顺王府长史官那张倨傲阴冷的脸,贾环告密时那闪烁不定、藏着毒汁的眼神,猛地刺穿了迷雾!
是了!
是那戏子琪官之事!
是环儿这毒蛇般的幼弟在背后狠狠咬了一口!
悔恨、冤屈、愤怒,如同毒藤缠绕上心脏,与皮肉的剧痛绞缠在一处,几乎要将他生生勒毙。
不知挨到第几板,意识已如风中残烛,在剧痛的狂涛里浮沉。
堵嘴的布团被涎水、血沫和呜咽浸透。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过了一切,破碎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哀告,从喉管深处断断续续地挤出:“爹……爹……饶了……儿子罢……再……再不敢了……老祖宗……老祖宗……救……救救宝玉……”
那声音微弱如幼兽濒死的悲鸣,在板子沉闷的击打声和王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背景里,几乎微不可闻。
臀股处早已麻木,只觉一片滚烫粘湿蔓延开来,分不清是汗是血,锦袍的碎片混着模糊的血肉,触目惊心。
就在这血肉横飞、几近昏厥的绝望时刻,书房外一阵惊天动地的喧哗由远及近,如同溃堤的洪流!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宝玉的生母王夫人!
她钗环散乱,一只绣鞋不知遗落在何处,露出雪白的绫袜,形容狼狈不堪,唯有那双眼中迸出的母兽护犊般的疯狂光芒,亮得骇人。
她几乎是撞开了阻拦的小厮,一头扑进这修罗场,目光触及春凳上那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胸击中,出一声杜鹃啼血般的惨呼:“我的儿啊——!”
她踉跄着扑到贾政脚边,双手死死抱住了丈夫即将再次挥落板子的腿,仰起泪痕斑驳、惨白如纸的脸,声音凄厉得足以刺穿耳膜:“老爷!
老爷啊!
住手!
你要打死他,不如先拿绳子勒死我!
拿刀子捅死我!
左右我这条命横竖是不要了!
省得眼睁睁看着我的心肝被活活打杀!”
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冲刷着她憔悴的面颊,“我已是年近半百的人了,黄土埋到了脖颈子,统共就得了这一个孽障!
他是我的命!
是我的根!
你今日若真将他打杀在此处,便是生生剜了我的心,断了我的命脉!
老爷!
你叫我往后靠着哪一个?指着哪一个啊?!”
字字泣血,句句剜心,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为人母者最深沉的绝望与控诉。
贾政被妻子这不顾一切的哭号与死命的拖拽阻得一滞,高举板子的手臂微微颤抖,赤红的眼底掠过一丝挣扎。
王夫人见状,更是将悲声拔高,字字句句直刺要害:“宝玉纵有千般不是,万般该打,老爷也需得顾念自身!
更要紧的是老太太啊!
这炎天暑日,暑气蒸腾如沸,老太太身上原就不爽利,若因着宝玉这事气出个好歹,惊动了老祖宗,那可真是塌了天!
打死宝玉事小,倘若累及老太太凤体不安,伤了这阖府上下的主心骨,老爷……老爷你纵是万死,又岂能担待得起这天大的干系?!”
她搬出了贾府至高无上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这无疑是一记精准无比的重锤,狠狠敲在贾政那被愤怒冲昏的理智上。
贾政的手腕明显地软了几分,板子悬在半空,微微颤。
他胸膛剧烈起伏,喉结滚动,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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