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享福人福深还祷福 痴情女情重愈斟情(5 / 6)
,谁若先开口,便如同在万丈悬崖上先松开了手,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场浩浩荡荡、本为祈福禳灾的清虚观之行,最终在贾母心力交瘁、面如死灰的指挥下,在一片愁云惨雾中草草收场。
回程的车马队伍,失去了来时的喧闹与华彩,沉重的低气压笼罩着每一辆车轿,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宝玉被贾母和王夫人强行“押”
进了最宽敞舒适的朱轮华盖车中,左右如同看守重犯般严密。
那块冰凉依旧的通灵宝玉,被不由分说地重新塞回他手中。
玉的寒意透过掌心直抵心脉,却远不及他心中那一片冰封的荒芜。
脑海里,黛玉惨白如纸的脸、唇角刺目的鲜血、还有那最后惊鸿一瞥中幽怨绝望的眼神……像一把把烧红的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心疼得快要碎裂!
可转念间,她那句句诛心、字字如刀的嘲讽,又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伤口,激起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难平的愤懑。
想冲去潇湘馆解释?那可怜的自尊如同沉重的枷锁。
想嘶吼出声辩白?周遭全是母亲和祖母沉痛忧虑的目光,如同密不透风的墙。
巨大的憋屈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只能将满腹的苦闷和那冰冷的玉一同紧紧攥在掌心,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另一乘精致的暖轿里,黛玉虚弱地倚靠在厚厚的锦垫上,身上覆着轻柔的薄衾,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的薄胎瓷。
紫鹃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帕子擦拭着她额角的虚汗,满眼都是化不开的心疼。
黛玉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受伤蝶翼般不住轻颤。
心底深处,悔恨的潮水正一波波冲刷着堤岸: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像淬了毒的刀子,生生剜向了他的心?他摔玉时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可曾伤到了自己?这念头让她心尖阵阵抽痛。
然而,另一个更加尖锐、更加冰冷的声音立刻占据了上风:他为何偏偏对那金麒麟如此在意?一声“咦”
,道尽了多少未曾言明的心思!
那史湘云的金麒麟,莫非真成了他心头的一颗朱砂痣?“金玉良缘”
……这四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再次浮现,啃噬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让她此刻放下骄傲,主动去寻他?那是绝无可能的!
唯有这冰冷的沉默,这刻意的疏离,才能筑起最后一道防线,护住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看吧,看谁先在这无声的硝烟里败下阵来!
忠心耿耿的袭人,在宝玉的车厢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她看着宝玉那副失魂落魄、如同困兽般的神情,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劝道:“我的好二爷!
您心里有气,千般万般,也不该拿那命根子撒气啊!
您……您纵不为自己想,也该想想老太太、太太的心!
她们方才吓得……这要传到老爷耳朵里,可怎么得了!
您和林姑娘……”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宝玉一个更加阴郁沉默的侧脸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潇湘馆内,紫鹃守着气息微弱、昏昏沉沉的黛玉,同样愁肠百结,忍不住垂泪低语:“姑娘,您这又是何苦来哉?宝二爷那性子,您比谁都清楚,是个炮仗,一点就着。
您那些话,句句都往他心窝子上最软最疼的地方戳,您叫他如何受得住?伤了他……您心里,难道就好过么?”
她拿起温热的药盏,想喂黛玉喝一口,却被黛玉无力地偏头避开,只留给她一个无声而固执的抗拒背影。
可惜,此刻陷落在各自痛苦深渊里的宝黛二人,如同两座被厚重坚冰封锁的孤岛。
一个固执地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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