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红楼笑闹学堂记(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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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狗头,看看里面装了多少坏水!”

眼看那青石砚台挟着风声即将落下,血溅五步的惨剧就在眼前!

终于有人再也按捺不住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个叫贾瑞的(他是代课老师贾代儒那不成器的孙子,平素最爱和稀泥)跳将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尖叫:“住手!

住手啊!

反了!

都反了天了!”

可惜,他那微弱的声音在这片暴力的狂潮里,渺小得如同蚊蚋悲鸣,瞬间便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最终,还是那个曾闹出“呦呦鹿鸣”

笑话的李贵,凭着身量和在宝玉身边积威的分量,力挽狂澜。

他如一头暴怒的熊罴撞入战团,蒲扇般的大手铁钳般攥住茗烟高举砚台的手腕,另一臂横扫,将几个纠缠撕打的混小子狠狠推开,炸雷般的怒吼震得房梁簌簌落灰:“我的小祖宗们!

小爷们!

你们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啊!

老爷太太知道了,咱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混乱的漩涡终于被这雷霆手段强行按捺下去,余波仍在空气中危险地颤动。

金荣伤得最重,鼻青脸肿,嘴角淌血,那身原本还算体面的衣裳被撕扯得条条缕缕,如同被一群饿狼疯狂撕咬过。

茗烟脸上也挂了彩,额角青紫一片,嘴角破裂,然而那气势却如得胜的将军,兀自跳着脚,指着金荣的鼻子,声音嘶哑却依旧不依不饶:“认错!

让他给秦小爷磕头认错!

否则小爷跟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死不休!”

宝玉这时才从那巨大的惊怒中缓缓回神,他一手紧紧搀扶着仍在无声抽噎、肩膀剧烈耸动的秦钟,那双素日含情的眸子,此刻却淬了寒冰,冷冷地、沉沉地钉在金荣那狼狈不堪的脸上。

虽未吐一言,但那目光里的森然意味,比千言万语的诅咒更令人胆寒:这事,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李贵深知宝玉骨子里的执拗,更明白此事若传到贾政王夫人耳中,自己当其冲,绝无好果子吃。

他只能硬着头皮,连哄带吓,威逼利诱,将那无形的刀架在金荣脖子上,逼他认栽服软。

金荣在那冰冷如刀的目光下瑟缩着,环顾四周,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愤怒、鄙夷或幸灾乐祸。

璜大奶奶那点微末背景,在贾府真正的权势面前,渺小如尘埃。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

是玉石俱焚,还是忍辱偷生?那“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的悲愤誓言在心底翻滚,最终却被“好汉不吃眼前亏”

的冰冷现实狠狠压下。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几乎要咬碎,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屈辱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尖叫!

他猛地闭上眼睛,双膝一软,“噗通”

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朝着秦钟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咚!

咚!

咚!”

磕了三个沉闷如丧钟的响头!

每一下,都像是砸在自己的尊严上。

头磕罢,金荣挣扎着爬起,再不敢看任何人一眼,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冲出这令他尊严尽丧的魔窟,想必是寻个无人角落,舔舐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去了。

学堂里死一般的寂静骤然降临,浓得化不开,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碎片、泼洒的墨迹、黏腻的点心残渣,以及一群惊魂未定、人人挂彩的少年学子。

宝玉眼中寒冰瞬间消融,化作一池心疼的春水,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为秦钟轻轻整理那被扯得歪斜、沾染了尘灰的带,声音低柔得如同耳语:“莫怕……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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