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新种子的希望(1 / 2)
春雨刚过,湄洲岛的沙土地被润得松软。
靠近山坳的那片坡地上,往日只长耐盐野草的地方,如今冒出了一片片新绿。
老农陈伯蹲在田垄边,手里捧着株刚冒尖的玉米苗,指腹轻轻抚过那抹嫩黄的叶尖,又小心翼翼拨弄开裹在顶上的红缨——那点嫣红像抹在绿绒上的胭脂,在湿漉漉的晨光里闪着鲜活的光。
“活了,真的活了!”
陈伯的声音带着颤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他种了一辈子地,湄洲岛的沙土地贫瘠,海风又烈,能养活的只有耐旱的番薯和几样杂粮。
去年冬天林默从南海带回这包“玉米粒”
时,他还直摇头:“这圆滚滚的东西看着金贵,怕是熬不过岛上的风。”
没想到过了惊蛰,埋下的种子竟齐刷刷地破了土。
玉米苗长得敦实,茎秆带着淡淡的紫晕,叶片舒展得像婴儿的手掌;不远处的畦田里,番薯藤正贴着地面蔓延,紫红色的藤蔓上每隔几寸就冒出须根,扎进土里便不肯再动,仿佛在拼命抓住这片陌生的土地。
“陈伯,您看这藤子,都快爬到路上去了!”
护海队的后生柱子扛着锄头走来,裤脚沾着泥点,脸上却笑开了花。
他指着番薯藤最远端的叶片,“比咱本地的番薯藤壮实多了,这要是结起块根来,怕是能有拳头大!”
陈伯直起身,捶了捶酸的腰。
坡地周围新扎了一圈竹篱笆,是护海队特意为这些新作物搭的,既能挡风,又能防着贪嘴的海鸟。
篱笆外站着不少来看热闹的渔民,阿福娘挎着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杂粮饼,见陈伯高兴,便递过去一块:“尝尝?等这些新粮食收了,咱就有新饼子吃了。”
陈伯咬了口饼子,目光又落回玉米苗上。
他想起去年台风季,岛上的存粮眼看就要见底,渔民们冒着风浪出海,一网下去却只有寥寥几尾小鱼,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冷了半截。
“有了这些,”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庆幸,“就算遇上坏年景,刮台风出不了海,渔民们也饿不着了。”
林默站在篱笆外,看着这片生机勃勃的新绿,手里捏着颗晒干的玉米。
这是她上次随南海商船出海时,从一个交趾商人那里换来的,对方说这作物“耐涝耐旱,不择土地”
,还比划着说能亩产千斤。
当时她只想着多一种粮食总是好的,此刻看着田垄里的希望,忽然想起哈桑描述波斯麦田的模样。
“我们波斯的平原上,麦浪能漫到天边。”
那晚在祈愿台立下盟约时,哈桑喝了点椰酒,话也多了起来,“麦穗沉甸甸的,风一吹就出沙沙的响,像在唱丰收的歌。
收下来的麦子磨成粉,能做够整个商队吃半年的饼。”
他还说,等下次来,要带些波斯的麦种,“让你们看看,旱地也能长出金子。”
那时林默只当是酒后闲谈,此刻望着眼前的玉米和番薯,才忽然明白过来——贸易带来的哪里只是香料与渔网,不只是乳香的甘醇与胡椒的辛辣,更是跨越山海的生存希望。
南海的玉米能在湄洲岛扎根,波斯的麦种或许真能在沙地上结出麦穗,而岛上的棕榈绳、渔民的智慧,又能为远方的人带去便利与安稳。
“林姑娘,您说这玉米要多久才能收?”
柱子凑过来问,手里的锄头在地上划出浅沟,“我听陈伯说,得等红缨变成黑缨?”
林默回过神,笑着点头:“差不多要到秋末。
到时候我们烤玉米吃,比烤红薯还香甜。”
她望着坡地边缘剩下的空地,忽然有了个主意,“柱子,你们护海队有空吗?能不能在祈愿台旁边再开辟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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