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停电那晚,我听见自己的心跳(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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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忽然想起周慧敏的手。

那双手曾在她考了99分时扇过耳光,指节砸在她脸上像块硬石头;也在她高烧39度时,用湿毛巾一遍遍地擦她的额头,掌心的温度透过毛巾渗进来,比退烧药还管用。

那双手曾捏着剪刀剪掉她刚染的红发,碎发落在她脚边像片血雾;也在她初二那年冬天,偷偷往她书包里塞过暖宝宝,包装袋上还留着母亲的指纹。

她写得很慢,每一笔都像在解绳结。

“她的手像刀,可刀也会钝。”第一句落纸时,眼泪先掉了下来。

墨迹被泪水晕开,变成团模糊的云。

她却笑了,喉间发出细碎的抽噎声——原来不靠痛,也能写出痛。

原来那些被她藏在荆棘里的、不敢触碰的温柔,才是最锋利的刻刀。

凌晨一点,楼下突然传来砸门声。

“开门!林野!”

那声音像根冰锥,穿透雨幕扎进阁楼。

林野的笔“啪”地掉在纸上,墨水在“母亲的手”四个字上晕开个黑团。

她认得这声音,周慧敏每次在商场当众训她时,用的就是这种拔高的、带着哭腔的音调。

“姑娘,大半夜的别吵——”是阿珍的声音,带着南方口音的软,“小野睡了,有话明天说。”

“让开!”重物撞击声,阿珍的惊呼,“我是她妈!我有权管她!”

门闩断裂的瞬间,林野看见母亲的影子被烛光拉得老长。

周慧敏的头发乱成一蓬草,眼尾的细纹里还沾着泪,身上的真丝衬衫皱巴巴的,像被人揉过又随便套上。

她冲过来时带起一阵风,烛火摇晃着几乎熄灭,林野甚至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那瓶她十六岁生日时送的“绽放”,母亲说太甜,却每天都喷。

“你对得起我吗?”周慧敏的手甩过来时带起风声,林野没躲。

耳光落在左脸上,比记忆中轻,却还是让她偏过头去。

嘴角尝到血锈味,她慢慢抬头,看见母亲颤抖的指尖,看见她眼里的慌乱——那不是愤怒,是恐惧。

“你打的不是我。”林野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是你害怕的那个自己。那个没人爱、没人听,只能靠控制别人证明自己活着的你。”

周慧敏的手悬在半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指节却慢慢蜷起来,指甲掐进掌心。

林野伸手合上电脑,屏幕蓝光熄灭的瞬间,她看见母亲鬓角的白发——原来不是染的,是真的白了。

“妈,你赢了。”她轻声说,“但你知道吗?从今晚起,我再也不需要你来定义我痛不痛。”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了,雨点砸在防盗网上,像有人在敲摩斯密码。

周慧敏突然转身,撞翻了阿珍扶着的椅子。

阿珍蹲下去捡散落在地的日记本残页,抬头时正看见林野对着母亲的背影说:“要走吗?我送你。”

江予安是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刷到新帖的。

文学论坛的推送提示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他摸过手机,屏幕光刺得人眯眼。

标题《母亲的手》,作者Id“荆棘野”。

他点进去,第一行字让他呼吸一滞:“她的手像刀,可刀也会钝”——这语言,和医院里那个蜷缩在床角、眼睛亮得像星子的女孩,一模一样。

他翻到最后,看见作者附了段话:“从前我用痛写痛,现在我用光写光。”窗外的雨丝敲着玻璃,他忽然想起林野说过的阁楼老灯泡,灯丝断过三次,修好了还是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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