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候雁书年(3 / 6)
滑,很快就漫遍了四肢百骸。
邢洲放下碗,抹了抹嘴,用筷子指着窗外说:“后山的烟雨楼修好了,你们还不知道吧?盖的是江南的小青瓦,飞檐上的瑞兽都描了朱红鎏金,看着别提多气派了。
昨天镇上的老先生还去摆了供桌‘开光’,说你早年常在那楼里写诗呢,夏至。”
“烟雨楼?”
夏至和霜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去年夏天的暴雨来得凶猛,把烟雨楼的飞檐冲塌了大半,楼里的桌椅也都浸了水,他们去看过一次,只觉得满目疮痍,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竟已复了旧观。
“可不是修好了?我前天特意去瞧了瞧,楼前那棵老桂树居然还活着,我用指甲刮了刮树皮,里面全是青的,开春肯定能开花。”
邢洲夹了块萝卜放进嘴里,“咔嚓”
一声咬开,清甜的汁水立刻在嘴里散开,“那树可有年头了,听说你当年还在树下写过诗呢。”
正说着,门又被推开了,墨云疏抱着个画夹走了进来,画夹上沾着不少雪,边缘处还结了层薄冰。
她拍了拍身上的雪,笑着说:“我刚在后山写生,听说你们在这儿喝汤,就赶紧过来了。
那烟雨楼可真值得一画!
以前破败的时候,像幅悲秋图,满眼都是萧瑟;如今青瓦覆雪,飞檐翘角,倒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雪后初晴的光影落在上面,简直是老天爷送的礼物。”
“喝完汤我们就去看看!”
林悦立刻放下碗提议,眼睛亮得像缀了星子,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连韦斌都忘了啃烧饼,连连点头说“去去去”
。
雪已经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洒下的光带着淡淡的暖意。
一行人沿着山路上行,小路蜿蜒曲折,像一条沉睡的玉龙,藏在白茫茫的山林里。
松枝上积满了雪,沉甸甸地垂着,像擎着一团团白云,风一吹,雪沫就簌簌往下落,落在肩头,转瞬就化了。
林悦捡了根枯枝,时不时去敲路边的树枝,雪沫“簌簌”
落下,像绽开的细小烟花,引得她咯咯直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倒比鸟鸣更添几分生机。
走到半山腰,烟雨楼就遥遥在望了。
青瓦白墙衬着皑皑白雪,愈显得古朴雅致,飞檐斗拱像展翅欲飞的鸟儿,翅尖挑着细碎的雪,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雪雾。
檐下的牡丹纹雀替、云纹斗拱都雕刻得极为精巧,连花瓣的纹路、云絮的褶皱都清晰可见,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楼前的老桂树秃着枝桠,像伸着的手臂,树下的雪地上有几串浅浅的脚印,想来是前几日有人来过。
墨云疏一见到这景致,立刻打开画夹,炭笔在纸上“沙沙”
作响,混着风声,倒像有人在低声吟哦:“这光影太妙了!
飞檐的影子落在墙上,像不像展翅的雁?”
顺着木梯上楼,楼梯被岁月磨得光滑,踩上去“吱呀吱呀”
地响,像在诉说着旧时光。
楼上靠窗摆着一张旧书桌,桌面上刻着细密的细纹,想来是夏至当年反复摩挲留下的痕迹。
桌上的砚台里,墨早已干得像块石头,上面压着半张残纸,纸上只写了“燕归”
二字,笔锋苍劲有力,带着几分执拗的期盼,正是夏至的笔迹,仿佛写字的人刚放下笔不久。
“这字迹,是你的。”
霜降伸出指尖,轻轻拂过那张脆薄的纸,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把它弄碎,“或许你当年就是在这里望雁,写下了那些等待的诗。”
她想起稿本里的注解,说烟雨楼是“望归”
的心理空间,此刻站在这里,望着窗外的山林,倒真觉得连风里都带着期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