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暮云江月(2 / 6)
异:浑圆的宫灯、精巧的莲花灯、栩栩如生的走马灯……数不清的灯火连成一片浩瀚的光之海洋,将暮色彻底驱散,将整条长街映照得如同白昼。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馨香:浓郁的脂粉气、刚出炉的点心甜香、醇厚的酒香、焚烧香料的沉郁气息,还有鼎沸人声蒸腾出的、属于无数生命聚集的温热气息。
人流摩肩接踵,如潮水般涌动。
着圆领窄袖袍衫、幞头巾子的男子;梳着高髻、披着艳丽帔帛、长裙曳地的女子;戴着毡帽、高鼻深目的胡商牵着骆驼,驼铃叮当,驮着异域的珍宝香料;货郎挑着担子,吆喝声此起彼伏;孩童举着糖人、风车,嬉笑着在腿林间穿梭。
丝竹管弦之声从沿街的酒肆歌楼里流淌出来,与鼎沸的人声、商贩的吆喝、驼铃马嘶交织在一起,汇成一宏大而喧嚣的、只属于盛世的交响曲。
夏至——亦或当称“殇夏”
?——惘然立于人潮之央,形若失水枯鳞,僵不能动。
目之所接,色浓若火,灼灼逼眸;耳之所纳,声喧成雷,震震撼鼓;鼻之所承,气杂若市,熏熏欲窒。
此非画里凝固之昌辰,乃挟体温、挟尘嚣之活流,挟万钧之势扑面而至,神魂为之震荡,几不能立。
“郎君,可是迷了路?这般繁华灯市,独自呆,岂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一个清越如冰玉相击的声音自身侧传来,穿透鼎沸人声,清晰地落入耳中。
夏至猛地回神,循声望去。
灯火阑珊处,一位女子亭亭而立。
她身着素雅的月白色齐胸襦裙,外罩一件水青色半臂,臂弯间松松挽着一条浅杏色披帛。
乌如云,绾成时兴的惊鸿髻,只斜簪一支简洁的素银步摇,几粒细小的珍珠垂落,随着她微微侧的动作,在灯火下划出柔和的微光。
她的面容在璀璨灯影下显得格外清晰,肌肤莹白胜雪,一双眸子清亮如寒潭映月,眼神沉静,却似蕴藏着万语千言。
她的出现,像喧嚣热浪里拂过的一缕沁凉夜风,瞬间让周遭躁动的光影和声音都沉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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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降?”
夏至喉头滚动,这个名字带着前世记忆的冰冷碎屑,脱口而出。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窒息的闷痛。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交织着,瞬间淹没了他。
女子——凌霜,闻言微微一怔,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讶异涟漪,随即归于更深的平静。
她并未追问称呼,只是唇角极轻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宛如冰层下悄然绽放的一朵睡莲:“灯市喧闹,人心亦易浮。
郎君神思不属,倒似魂游天外。
可愿随我登高暂避这尘嚣?不远处有座‘揽月楼’,楼头视野极佳,可尽览这‘火树银花不夜天’。”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这喧嚣之地清晰地指引着方向。
夏至但觉其声清寒,如定海针,陡然掣回飘魂。
他颔无言,疑惧与错愕俱化于她静眸。
默随其步,凌霜行灯市,举止若履琴徽;人潮自辟一线,如风分水。
夏至随后,目光为街景纤微所摄,不能移。
道旁吹糖老翁,十指枯而灵,翻若穿花蝶;鼓腮吹管,一捏而成,糖凤栩栩,翼薄如冰绡。
金黄糖汁映灯,作琥珀光,片片羽纹皆可数。
转侧泥人摊,朱黛浓得欲流。
胖娃憨笑,武将按剑,眉目飞动,衣褶欲飘,似将跃案,混入喧阗长街。
酒肆门前,豪客拍案,呼拳声震瓦。
碗触琅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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