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纸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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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的雾气像层薄纱,裹着货郎的脚步声往深处去。他刚把沙漠新叶的拓印挂在望天树上,就见树干上冒出些带吸盘的根须,正顺着拓印的纹路往上爬,像群好奇的小壁虎。守林人递来个竹筒,里面装着发酵的野果汁:“给根喝点酸的,雨林的土就认这个味。”

消息顺着根道传回来时,小弹正给“万生坛”盖新土。他把野果汁的酸气写在竹牌上,挂在续语架最高的枝桠上,旁边系着片雨林的蕨类叶子:“让根知道,那边有会下雨的树(望天树),还有会发光的蘑菇呢!”沙漠来的孩子用驼绒做了个小帐篷,里面放着四海花的种子,顺着根道往南送:“给根挡挡雨,别让它们在雾里着凉。”

周阿婆把雨林的野果、沙漠的椰枣、海边的海带、山里的灵果、城里的面粉混在一起,蒸了锅“六方糕”。糕里的野果粒酸得眯眼,椰枣甜得粘牙,咬一口,酸甜甜咸交织,像把天地的性情都揉进了面里。“给闯雨林的人垫垫肚,”她往竹篮里装糕,“让他们知道,雨林的根和咱们的根,早通过酸甜味认了亲。”五只“代表兔”(白、灰、海兔、沙漠来的沙兔、雨林来的绒毛兔)蹲在灶边,你一口我一口抢着吃,沙兔吃酸果时皱起的鼻子,引得绒毛兔也跟着学,逗得周阿婆直乐:“连兔子都懂共着尝百味呢。”

林欢和阿澈带着浸了野果汁的麻布,往雨林去。他们把布缠在望天树上,布上印着六地的根纹,最中间绣着朵能变色的花——遇酸变粉,遇甜变紫,像个活的“共味表”。“让根跟着色走,”林欢往布上洒了点灵果蜜,粉色的花晕立刻漫出片紫,“甜酸在一起,才是真的融。”阿澈在布尾系了串雨林的种子,风一吹“哗啦啦”响,“这是给根的信号,听见了就往热闹处凑。”

先生在雨林的大榕树上,教孩子们写“生”字的新解。他用藤蔓在树皮上绕:“‘生’是‘土’里冒‘草’,草能在石缝长,能在水里活,能在雾里抽芽,这才是生的真意。”他指着那些带吸盘的根须,“你看这根,在树上能爬,在土里能钻,遇着水就长须,遇着沙就变硬,因为它知道,活着不是守着一个样,是跟着天地变,又永远带着自己的暖。”

张婶、渔妇、城里妇人、青竹山姑娘、沙漠绣娘、雨林的织娘,合绣了幅“六域共生图”。织娘用雨林的藤蔓编底色,其他人往藤格里填绣:沙漠的驼铃、海边的船、城里的窗、青竹山的竹、万家圃的牡丹、雨林的蝴蝶,最中心是条银亮的根须,像条线把所有景致串成圈,圈里躺着个小小的“家”字,是用六地的线合股绣的。

货郎的“移动圃子”里,添了雨林的酸果酱和变色花。他把果酱抹在万家圃的灵果糕上,把变色花插在青竹山的兰草篮里,往各处送时,担子上总飘着支新编的调子,是六地孩子凑的词:“根儿长,穿四洋,你家的甜,我家的酸,混在一起是家的香……”

雨季来临时,雨林的根须终于从望天树上垂下来,开出串铃铛似的花——花瓣是雨林的粉,花心是沙漠的金,花蒂缠着海边的盐霜,像把六地的色都凝在了一串上。六地的孩子赶来相会,在大榕树下铺开“六域共生图”,图上的根须竟和地上真的根须慢慢对上了纹路,像幅活过来的画。

小弹摘下朵铃铛花,发现花心里藏着颗小小的种子,种皮上印着六地的根纹。他把种子埋进“万生坛”旁的土里:“这是根结的新果,要让它长出能去所有地方的根。”

先生站在花下,看着六地的雾气、风沙、海浪、炊烟、竹影、雨林的雨,在天上汇成朵大大的云,云里落下的雨,一半带着海的咸,一半带着灵果的甜。他忽然明白,“共”不是让所有地方都变成一个样,是沙漠的热里能尝出雨林的凉,海边的咸里能品出山里的甜,就像这铃铛花,在树上能开,摘下来插在土里也能活,因为根早就把所有地方的气,都藏在了自己的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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