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腊梅(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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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还挂在腊梅苗的新叶上时,小弹就发现新花圃的土里冒出了点嫩红——是月季种子发的芽,像颗裹着胭脂的小米粒,怯生生地顶着层薄壳。他赶紧把这个发现告诉小石头,两个孩子蹲在圃边,用树枝在土上画了个圈,像给嫩芽划了片专属的小天地。“它知道腊梅在这儿,特意穿红衣裳来打招呼呢!”小弹的声音惊飞了竹亭上的灵鸟,鸟粪“啪”地落在圈外,倒像给这片小天地盖了个歪歪扭扭的章。

周阿婆端着刚熬的红豆粥过来,粥里浮着几颗蜜枣,甜香漫过新花圃。她往月季芽旁撒了点碎枣肉:“给新邻居添点甜,长得快。”见两个孩子盯着腊梅苗发呆,又笑着说:“别急,腊梅性子慢,要等牡丹睡了才肯醒,到时候一开花,香得能飘到山外去。”

林欢和阿澈给新花圃搭了个竹制的洒水壶,壶嘴捏成了牡丹花瓣的形状,往土里洒水时,水珠像从花瓣上滚落,轻柔得不会冲坏嫩芽。“阿芸姑娘说新花娇气,”林欢调试着壶嘴的角度,“得像哄孩子似的伺候。”阿澈则在圃边插了些小木牌,上面写着花名——“月季”“芍药”“腊梅”,字是先生写的,笔锋里带着点期待,像在给花起名字。

先生在石板上教孩子们写“待”字,说这字是“彳”和“寺”凑成的,“‘彳’是慢慢走,‘寺’是静心等,”他指着新冒的芽,“养花要待,过日子也要待,像等腊梅开花,等月季显色,等所有的盼头在时光里慢慢酿成甜。”

张婶和王婆把“万家春”布裁成了衣裳的样子,正用阿芸新染的粉紫线锁边。周阿婆的夹袄后背,紫牡丹的花瓣已经绣了一半,针脚里掺了点荧光草粉,在光里泛着微光;李大爷的坎肩用黄蕊布做的,边缘缝了圈野菊线,像给暖衣镶了圈金;小弹和小石头的小褂子更热闹,袖口的牡丹芽旁,还绣了两只叼着染线的刺猬,活灵活现。

货郎带来个城里的花匠,背着个工具箱,里面全是养花盆器,还有本厚厚的《群芳谱》。“听说你们种了新花,”花匠蹲在新花圃边,用小铲松了松土,“月季喜阳,得往东边挪挪;芍药要埋深点,根须才能扎牢。”他从箱里掏出包骨粉,“给腊梅拌在土里,来年开花准比拳头大。”

午后的阳光把竹亭晒得暖融融的。阿芸用月季芽的嫩叶试染新色,煮出的水是淡淡的粉,像孩子害羞时的脸蛋。她笑着往水里加了点灵果汁,粉色竟透出层金,像给羞脸抹了层胭脂:“这就是山里的妙处,草木都带着灵,染出来的色也会笑。”

青禾坐在织机前,用裁缝留下的云锦接着织。云锦的金线和“万家春”布的紫黄缠在一起,织出的牡丹像披了层金纱,在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星羽飞过来,用喙尖叼着根金线穿过布眼,紫光混着金光,在布上织出个小小的星芒,像给花点了颗心。

傍晚时,花匠留下《群芳谱》离开了,说要把万家圃的养花法子带回城里,让城里的花也沾点山里的“待”字气。竹亭的“交换角”上,《群芳谱》被翻得卷了边,山民们对着图谱认花,孩子们则用草叶学着画新花的样子,连刺猬都叼着片月季叶,往腊梅苗旁送,像在给新邻居送礼。

夜风带着骨粉的气息,吹得新花圃的土轻轻动。月季芽在月光下舒展开点,嫩红的瓣尖泛着白,像颗半开的胭脂扣;腊梅苗的叶子更挺了,叶脉在光里像串小小的网,正悄悄往土里织着根须。竹棚里,张婶的针线还在“万家春”布上走,黄蕊的线在坎肩上绕出圈暖,像把白天的阳光都缝了进去。

青禾摸着织机上的金纱牡丹,忽然觉得“待”不是空等,是给月季挪个向阳的地,给芍药埋深寸土,给腊梅拌勺骨粉,是看着芽尖一点点冒,花瓣一层层展,把急脾气收起来,把心放宽了,让日子陪着花慢慢长。就像这万家圃,从当初的育苗圃到如今的热闹地,也是一茬茬花、一个个客、一天天日子,慢慢“待”出来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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