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苏碗的不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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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掏出桐木盒子,是她娘出嫁时带过来的,红漆掉了大半。

    打开盒子,十粒太空种子躺在蓝布里,圆滚滚的像小珍珠,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浅黄的光。苏婉用指尖碰了碰,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到心口,激得她打了个寒颤。那天从县城回来,穿喇叭裤的商贩说:“这种子拿到黑市,一粒能换两斤粮票。”可现在,它们像十条小蛇,盘在盒子里,吐着信子要咬她。

    她突然想起苏瑶的好。去年冬天她娘生重病,是苏瑶背着去公社医院,还垫了五块钱医药费;文具厂缺包装工时,是苏瑶跟厂长说情,让她得了这份活计;就在前几天,她还把自己筛的种子单独放在瓷碗里,说“婉丫头筛的仔细”。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砸在种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苏婉捂着脸蹲在地上,肩膀抖得像筛糠。她想把种子偷偷放回去,又怕被发现;想跟苏瑶坦白,嘴像被缝上了似的张不开;想把种子扔了,又觉得是十颗金豆豆,扔了可惜。

    窗外的天慢慢黑透,灶房里的老鼠窸窸窣窣跑过,撞翻了空油瓶。苏婉把种子重新包好,塞进床底下的墙缝里,用泥巴糊严实。

    可躺在床上,总觉得那十粒种子在黑暗里盯着她,连梦里都是苏瑶失望的眼神,还有星辰那句“婉姨,你怎么来了”。

    鸡叫头遍时,苏婉终于熬不住了。她从柜子里翻出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是苏瑶去年送的,领口磨破了边,她用针线缝了朵小菊花。梳辫子时,发现头发掉了一大把,缠在木梳上,像团乱糟糟的麻顺。

    她没去菜园,径直往温室走。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苏瑶已经在温室门口筛草木灰,李寡妇蹲在旁边烧开水,白雾缭绕着两人的笑脸。“婉丫头?今天咋这么早?”李寡妇看见她,往旁边挪了挪,“快进来,苏同志正说缺个人帮着浇水呢。”

    苏婉的脚像钉在地上,看着苏瑶手里的木瓢一瓢瓢往苗根上洒水,水珠落在新叶上,滚成晶莹的小球。星辰拿着小本子跑过来,指着一片苗说:“娘,这片长得最快,比旁边的高半厘米。”正是她换过种子的那片地。

    “婉姨,你来得正好。”苏瑶直起腰,脸上沾着点草木灰,像只花脸猫,“帮着把这桶水浇完吧,我去看看板蓝根的苗。”她把木瓢递过来,指尖无意中碰到苏婉的手,滚烫的温度让苏婉猛地缩回了手。

    “我、我来浇。”苏婉接过木瓢,手心里全是汗,差点没拿稳。她走到苗田边,尽量避开那片慢苗,可眼睛总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瞟。新叶舒展着,嫩得能掐出水,根本看不出曾经枯萎的样子。这些苗要是知道自己差点被换下来,会不会恨她?

    星辰蹲在旁边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苏婉浇着水,耳朵却竖得老高,生怕他突然说“这片苗长得不对劲”。突然听见“啪嗒”一声,是星辰的铅笔掉在地上,滚到她脚边。

    “没、没有了啊。”她的声音比蚊子哼还小,眼睛盯着脚尖,“可能是别人掉的吧。”水桶里的水晃出一圈圈涟漪,映出她慌张的影子,像个没处躲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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