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地债(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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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我疲惫的脸上,微信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旁边的红色感叹号格外刺眼。婆婆拉黑了我丈夫——她的亲生儿子。我盯着那个刺眼的符号,指尖发凉。

“又被拉黑了?”赵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病弱的沙哑。

我迅速收起手机,转身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只是信号不好。”我不忍心告诉他这个事实,毕竟他才出院不到一个月。

赵勇最近消瘦得厉害,原本合身的衬衫现在松垮垮地挂在肩头。他走到窗前,望着我们这个老破小区灰蒙蒙的天空。这是我们结婚的第六年,当初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要嫁的爱情,如今被生活的琐碎和金钱的纠纷啃噬得千疮百孔。

“妈昨天又来电话了,”赵勇轻声说,“三弟下个月结婚,希望我们能支持十万块彩礼钱。”

我手里的杯子差点滑落:“我们哪来的十万?你刚做完手术,我为了照顾你已经请了一个月假,再请假工作都可能保不住。医药费还没还清,他们不知道吗?”

赵勇沉默地低下头,这个四十岁的男人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立刻后悔了,我知道他有多难。他从小被教育要承担长子责任,三个弟弟妹妹的要求永远排在前面,即使现在我们都快自身难保。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激动。”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只是...我们真的没钱了。”

“我知道。”赵勇叹了口气,“但妈说村里刚分的卖地钱,我们那份还在她那里,可以先抵用。”

我心头一紧:“她真这么说?那笔卖地钱有两万六,要是能拿回来,至少能解燃眉之急。”

“妈说先借给三弟办婚礼,之后会还我们。”

我的心沉了下去。又是“借”,这个字在赵家有着独特的含义——有借无还。

回想起结婚前,赵勇的工资卡一直由公婆保管,说是替他存着娶媳妇。直到我们领证那天,婆婆才不情不愿地把卡还给他,里面却只剩下零头。婚礼一切从简,婆婆说钱都用在培养赵勇读书上了,弟弟妹妹们也需要用钱。

婚后的日子并不轻松。赵勇是老实人,在公司十年如一日地干活,却总得不到提拔。我在一家小企业做管理,收入勉强。我们省吃俭用攒下的首付,买下了这套二手房。每当有点积蓄,赵家总有事情发生——公公生病、二弟做生意亏本、三弟考学失败要复读、小妹要出国...每次婆婆开口,赵勇从不拒绝。

最让我意难平的是去年,赵勇查出甲状腺肿瘤需要手术,婆婆陪他去医院的路上,居然开口要8000元“陪护工资”。赵勇当时刚从麻醉中醒来,虚弱地让我转账。我咬着牙转了,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可是哪有什么最后一次。

“我去做饭。”我松开赵勇的手,逃也似的进了厨房。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我的眼泪也跟着往下掉。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们才三十多岁,却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上班,我心神不宁。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我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部门小刘探头进来:“田姐,经理让你把上月报表送过去。”

我这才惊醒,慌忙整理文件。经过茶水间时,听到两个年轻女同事在闲聊。

“我婆婆昨天又不敲门就进我们卧室,吓死我了!”

“好歹还帮你带孩子,我婆婆一分钱不出力,还整天指手画脚。”

我快步走过,心里五味杂陈。至少她们的婆婆还在身边,而我的婆婆,除了要钱时出现,平时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下班回家,发现赵勇不在家。桌上留了张字条:“我回老家一趟,妈说有事商量,明天回来。”

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我立刻拨通赵勇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你怎么突然回老家了?身体才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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