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7章 铜城之行(3 / 4)
你该承担的责任——违规操作,引发事故。也意味着煤矿要承担他们的责任——安全监管不力。这会很难,对你,对矿上,都是。”
叶晨说完,便不再言语。他没有用任何心理学的话术去引导,也没有施加道德压力。
他只是把两个选择,以及它们背后沉重的后果,赤裸裸地摆在安锁子面前。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矿区噪音,和安锁子粗重的呼吸声。
田晓霞紧张地看着安锁子,又看看叶晨。她看到安锁子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到他眼神里痛苦地挣扎。这是一场良心与怯懦的搏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安锁子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不再是绝望和迷茫,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我说!”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俺不能让师父白死!也不能让惠英嫂子和明明吃亏!是打是罚,俺都认了!师父救俺,不是让俺当缩头乌龟的!”
他看向叶晨,眼神里有一种近乎悲壮的清澈:
“叶记者,俺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一个字都不瞒着!”
叶晨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缓缓点了点头,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拿出笔记本,田晓霞也打开了录音设备。
真相,终于要从这间弥漫着悔恨与勇气的小屋里,冲破重重阻碍,去见天日了。窗外,铜城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列运煤火车拉响了汽笛,悠长而沉重,仿佛在为某个灵魂送行,又像是在为某种新生呐喊。
铜城傍晚的天空总是灰中泛着赭红,那是煤尘与落日混合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硫磺和煤炭气味。
为了确保报道的客观与详实,叶晨深知不能只听安锁子一面之词。在安锁子情绪稍稳后,他又通过其提供的线索,如同幽暗巷道里的探矿者,小心翼翼地、不惊动矿方地,暗访了当时同在出事工作面、目睹或听闻了事件经过的其他几位矿工。
这些采访多在矿区边缘嘈杂的小酒馆、或是工人聚居区昏暗的巷口进行。
工友们起初大多讳莫如深,但在叶晨表明省报记者身份,并承诺保护信息来源后,那份被压抑的义愤和对王世才的敬佩让他们终于开口。
他们零散却相互印证的叙述,拼凑出事故发生时那电光火石间的惊心动魄,也印证了安锁子违规操作的具体细节,以及王世才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的壮举。
这些带着煤尘味和叹息声的证言,如同坚固的顶梁柱,支撑起即将成型的报道骨架,让它更具说服力和穿透力。
采访结束时,夜色已深。叶晨和田晓霞在矿区附近一家略显破旧的招待所下榻。房间狭小,墙壁斑驳,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霉味,但至少提供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写作空间。
田晓霞在昏黄的灯光下,仔细地整理着录音笔里的素材和手写的笔记,将杂乱的线索分门别类。
她的眉头微蹙,深知以自己目前的笔力,还难以独立驾驭这种时间紧迫、牵涉重大且需要极高叙事技巧的深度报道。
这不仅要求事实准确,更需要在冷静的笔触下,蕴藏能触动人心、引发深思的力量。
王世才的牺牲,以及安锁子那痛彻心扉的悔恨,都深深触动着这个年轻女记者的心。尤其是王世才在最后一刻推开徒弟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让她心潮难平。
叶晨则伏在吱呀作响的书桌前,铺开稿纸,拧开了钢笔。他略一沉思,便落笔如飞。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如同春蚕食叶。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这书写声和偶尔翻阅笔记的声音。
田晓霞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打扰,只是适时地续上热水,将搪瓷缸轻轻推到师父手边。
她没有离开,不仅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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